把诗评家评书法家的大作也贴上,该诗评家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懂书法、绘画,比你说他不懂文学还要生气。

一个乡村知识分子的纸上云烟
燎  原


约1997年前后,乳山诗人耿仁书来威海与我聊天,特别说到了他搞书法的二哥,并向我提供了他的这样一个判断:你俩肯定能谈得来。此时我正在报社专刊部主任的位置上司职于几块文化版面,其间一个基本的出发点,就是着力于本土文化氛围的现代性改造。这事说得大一些,是缘自我的职业精神,在那样一个职业平台上,能够对本地文化观念的升级换代有所作为;说得小一些,也是缘自我个人的交流需要,希望有那么一群人,能在一个远离当代前沿文化的地方,形成一种够刺激的前沿文化交流。然而,虽然不无抱负,但却时常感到无聊。

稍后,就见到了耿仁书的二哥耿仁坚。一个年龄上30岁左右的乡村中学教师,形色廋削苍劲,通体压缩着一种乡间柴火熏染的涩辣,显见的风霜感中,隐约如有火苗暗燃。谈起日常话题时,他谦和并略显拘谨;一进入专业话题,遂立时意气勃发,尖锐、偏执,以对当代前沿文化大势的了解和不俗的古典文化根底,凸现出一种当仁不让的雄辩。耿仁书的判断没错儿,我见到了一个我想见到的人。

那天临走,他让我推荐他几本书。但还没等到我开口,他就从我的书架上抽出了美国学者苏珊•朗格的《情感与形式》,这是一部符号主义美学方面的专著。想来他在与我聊天时,就已瞄上了这本书。此后阅读耿仁坚的书法我恍然发现,他的所有创作都是在处理“情感与形式”这一命题。

后来经我提议,为他在报纸上开设了一个谈论中国历代书法家的专栏。在这个专栏中,他把中国历代经典书家一字儿排开,以一种不无偏激的现代前沿锐气和压抑不住的言说快感,于其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在我从事编辑生涯直接或间接经手的诸多作家类专栏中,耿仁坚是唯一一个书法界人士,并且还是一个被埋没在乡间底层的、独来独往的个体。但他的这个专栏则几乎是最富刺激感的一个。他做过深入的史料钩沉,拥有丰富的资料积累,具备了切实的综合材料处理能力,而让我感到最为刺激的,一是他涩辣恣肆的陌生化的文字,二是他挑战性的理论血气,这使得这个系列文章获得了这样一种品质:它绝不屑于堆垒材料、复述历史,而是要以一种任才使性、大风飞扬的文字,表达一个当代研究者鲜明的当代见解。虽然他雄辩性的挑战落实在个别书法家——比如郑板桥身上,有几近于强词夺理之嫌,但这个系列文章整体上却中肯、新锐,庶几可作为一个人的中国书法简史来看待。
同他的理论文章一样,耿仁坚的书法,也需要置放在中国当代前沿性书法这一层次来看待。在我的感觉中,一个重要的书法家,大约应该具备这样几种能力:一是手腕能跟上大脑的手底笔墨功夫,二是阅尽历代“名胜”的视野和臧否褒贬的眼光,三是激浊扬清、举意变革的抱负。唯有如此,才能从传统法度中破茧而出,写出本时代的、也是他自己独有的精神意态。这一说法,其实是我从阅读耿仁坚的书法中得出的。在耿仁坚一幅临摹汉简的作品中,其后有这样一段文字:“戊子年秋日,学习古人简帛书乃抄录士相见之礼简牍一节,基本忠于原文,偶作率意之笔。简书之中吾犹喜其章草……由秦汉之简牍可见后隶书用笔之造作,而今人之隶法去古千里矣,所谓古法不传久也。”从这一追根溯源中的鉴别批判,以及对于高古的追从,不难看出他的眼光与胸襟。同样,他以书法手札的形式所书写的对于一个个文字起源的考证或者说是猜想——这里姑且称之为“自编说文解字”系列,既映现了他的广博文化趣味和书法研习方法,也显现了他轻松的创作心态和平民性的艺术观念:把在大雅之堂上标榜书家绝技用以参展评奖的书法,拉回到日常生活中来,使书法的艺术功能和实用功能融为一体。

因此,耿仁坚的书法,是以传统书法的高古气韵为标尺,致力于当代情感表达的书法,而这种当代情感的核心,则是在现代性的观照中,一个乡村知识分子力除矫饰积弊的平民化立场。其字体和笔划于貌似的歪歪仄仄中,体现出书写心态的松弛、率性,以及与日常生活的亲和感,以此而使一个现代人流动的性灵信息得以尽情呈现。但这种信笔游走的自由却来自严苛训练中的手腕功夫,夭矫筋道的线条质量,并在中国书法源头那一原生、纯朴情怀的召唤中,抵达返朴归真的古拙质地。这也正是他在书法之道上所谓“古质今势”的境界取向。

迄今为止,耿仁坚在他所处的环境中大约仍是寂寞的,这也正是那些不随时流的艺术家的标志性处境。寂寞肯定不是一种光荣,但那种左右逢源的炙手可热,则无疑是可耻的。

2009-2-6•威海

向独步先生道歉,“吓一大跳”云云只是调侃而已,相当于坛子里经常说的标题党,完全没有贬低的意思。我觉得文章说的那些现象的确存在,作者观点很鲜明,文章的风格我很喜欢,只不过在一个很吸引眼球的标题之下,我 ...
杨林 发表于 2011-5-15 09:11
淡定,也才能体现《燕谈》的原则----崇尚争鸣,倡导理性,认同多元,鼓励宽容。
作为一版之主,理当高擎此大旗啊。
好啦,马上出远门办事,回来后得空,或许会考虑恢复“惹事帖”。再假如有合适的机会,也不妨谈谈仁坚的书法。
32# 老独步天下
感谢独步先生,虽然当版主非俺主动、情愿,但既然当了,就理应严格要求自己,不可混同一般党员。至于高擎大旗的角色,无论大旗上写的什么,都别找俺,俺始终是个打棍子或是拍砖的人。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5-30 13:16 编辑

耿仁坚书法研讨会上的发言
杨林:
作为主持人,我想为这次研讨会定一个调子,那就是大家要少说套话,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无论肯定还是否定,批评或是建议,有话请直说。
先读一下中国书法家协会顾问权希军老先生给耿仁坚先生书展的一封短信。
耿仁坚先生你好:本想去威海为你的书展祝贺,因时间仓促未能成行,歉甚。今写一幅贺词寄去,预祝书法展圆满成功。权希军。5月16日。
研讨会正式开始,先请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所长、中国书协理事、北京大学教授王岳川先生发言。

王岳川:
非常高兴到威海看到仁坚的书法展。最近北京的书法也挺热,昨天上午看到三个书法展,李岚清书法展,体育大学杨再春书法展,还有王镛在中国书法院的书法展,今天又看到一个面目很新颖的书法展。我认为这个书法展一个很大的品质就是松弛。很多人的字喜欢写得紧,包括我自己也有这个问题。没想到仁坚这么年轻他能把60岁以后的字40岁就写了。所以松是很不容易的,它不是松垮,而是松弛。说明他的心境很纯净很透明,他的心境少了很多是非性,少了很多功利性,少了很多的一些计较。在松弛过程中出现的一个品质,是平淡,这个平淡引申出一个新的东西就是高古。一个书法家能把作品写得很高古本来就很难,但是高古作品集子里并不是很多,刚才翻了翻集子,其中有一幅作品能代表这种气象,它既有于右任的笔法又有传统文人的那种高的东西,同时有他自己的情绪在里面。有些作品太松散,甚至还有个别的败笔,我认为这些都是一个书法家成长过程的烦恼。
第二我比较关注他的理论,刚才他送了我一本书,我在车上翻了翻,今天我需要继续翻。我认为一个书法家他能不能走的更高,关键在于他的形而上的思考。我在北京跟很多朋友辩论比较厉害的一个话题就是书法就是技术,说把技术玩好了书法就写好了,我不同意。我认为孙过庭写得比较高,就是在于他有一整套理论,他对历朝历家历派每一种用笔,他了如指掌,他深知其害深知其利,没有这种想法,那么他写得就是一笔糊涂帐,等他六十七十突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我见到了很多老人,唉呀,孙子儿子你得好好学书法,他以为这种情绪可以传下去,孰不知中西文坛,文不过二代富不过三代。所以这跟自己的个性相关,我认为在理论上,当今书法家如果能够像仁坚在理论上有一整套自己的想法,对历朝历代历家的评价无所依傍,完全出自于本性,去对古人走近,我觉得才达到书法的真谛。那么我注意到他的展览后记中说到他很关注历史、关注古人,但是我也注意到他的个性太强,客观性有所欠缺。这个我觉得跟眼光有关系,其实我在20年前写的文章非常尖锐甚至偏激,以偏激为个性,当我走遍了全世界40多个国家后,我更多的学会欣赏差异性,对人家的选择多了几分同情的理解和善良的愿望,这样,这个世界才是和谐的,才不是剑拔弩张的,才不会变成唇枪舌战你死我活的一个世界。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我们认为这株花草很好,把松柏等其它树全部砍掉,这个世界就单调了,因此,我们不能以一已之见变成众人之见,不能以一孔之见变成世界之言。这样,我们的书法才有更多的发展空间,才会有更多的朋友一块来繁荣它。另外还有一个小问题,我看见最后的一句话,是仁坚作品集子后记中的:淡定下来,为荣誉而战。能不能请仁坚解释一下。我注意到仁坚的名字,仁者爱人,宽博,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坚,坚忍不拔,坚持恒定,永恒下去,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那么你解释一下这九个字“淡定下来,为荣誉而战”。我的话讲完了。

杨林:我记得王教授博士读的是中西文化比较学,刚才这番讲话确实有高度,有深度。耿仁坚就解释一下刚才王教授要求你解释的九个字。

耿仁坚:是这样,生活在一个小城,囿于环境,就是不要去争什么或者想去争什么,你也争不了,因为你在那个环境当中。为荣誉而战,是指我希望自己的艺术达到一定的高度,从而获得应该的尊重与荣誉。

王岳川:解释的非常好。

杨林:对荣誉的追求,也不必遮遮掩掩,淡定了并不意味着放弃。
下面请著名书画家、评论家陈震生先生发言。

陈震生:上次没能参加仁坚09年的书法展已经很遗憾了,后来看到了他的理论文集和纸本上的书法。这次杨林电话告知,我就被仁坚的才情和坚忍的性情所吸引。他一直说自己在下边(基层的意思),他在艺术中也就散落出这种东西,就是他通过自己的艺术在抗争这些,抗争什么呢,就是现在这个社会,大家可能都不缺钱,不缺东西,而缺大家都在渴望的一种内心的自在,自由,佛学上说的大快活的那种境界,而仁坚的书法里呢,很多的抒发了这些东西,我从他的书法里面读到了这些。我读到的是随意随性中的坚硬,这种坚硬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他文章里对其他人物的批评,还有他书法的直接表现,有对传统很深的尊重,同时,他不被传统完全所压垮。他的字呢,大家一看字形的张扬非常的有力度,所以我说他随性、随意中有种坚硬的东西在。再一个,我感动的是,他书法中透露着纯粹的这种东西,用什么语言表述出来,我觉得很困难,但是,在看似纠结的状态中反倒能在书法中很纯粹的把这种感觉去书写出来,就是在别的渠道抒发自己受了很多的限制,而通过书法表述了出来,我在他的书法中又读到了这些。任何东西都需要辩证地看,仁坚的书法可能给大家的感觉是比较放松、比较随意、比较自我这么一种状态,但是辩证的从另一方面来看的时候,我觉得不是做的够了或者说做的过了,而是不够,还应该放下一些。如果把一个人比做容器的话,容器的大小决定了盛载东西的多少,容器小给人感觉好多东西放不下,当你的容器做大了的时候,可以放进去很多东西,那么你的放开,你的随意、随性反倒会生发出新的更合理的感觉出来。这样给人的感觉反倒不紧张,实际这种放松看深进去呈现的是种紧张的状态,如果更放下、更纯粹的做下去的时候,可能回转过来的时候,自己想达到的状态会更感人,更生动。

杨林:耿仁坚的书法大家所谈的多是松弛、随意,写得随心所欲,但是能从这里面看到坚硬的东西,能透视出他书法的纠结,这一点谈的很重要。做为一个书法家,他文化的容量,也就是它的包涵性,它所占据的高度,肯定会体现在他的书法当中,那么,书即是人,这一点我是非常坚信的。

赵钧波:一个没有学问的人很难成为一个书法家,耿仁坚是个治学严谨的人,也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他不会随风而倒,倾向于各种书法主义而有自己的方向。同时,他有着深厚的传统功力,真功夫。

杨林:请书法网CEO周明华先生发言。

周明华:两年前的一个上元,也就是元宵,那个时候天气还冷,我随着一帮北京的朋友,应杨林兄的邀请到乳山参加耿仁坚先生的书法展,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一个叫耿仁坚的人。那是一次非常美妙的回忆,美妙来自于两个方面,第一个是我惊喜的看到耿仁坚的作品,让我非常激动,第二个是我惊喜的发现耿仁坚这个人,让我如此的欢喜,因为我想他会成为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当然这两个惊喜之外也还有个小惊喜,我尝到了最好吃的海鲜。那一天我们开车很晚到靠近海边的一个渔村,我们看一轮明月。在此之后,两年的今天,我与耿仁坚,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也就是在我的人生阅历里面,一个可以相知相交的人。两年可以到达什么程度,我与耿仁坚几乎每周都有电话短信QQ邮件等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者交流,我们像满怀激情的年少的朋友一般,像武林中的侠义之士一样的相互交流。我的网站在运行过程中也经常得到仁坚兄的一些帮助,到后来这两年时间里实际上我们两个人,有一点像相互偎依、相互取暖的两个行走的人,甚至于这次展览的名字与作品集都是我一手操办的。作品集全部编完之后,我问仁坚起个什么名字,他说你就叫耿仁坚书法集吧。我总感觉不够,因为在我内心深处总想有那么一个词能够表达这两年来我对他的印象,在送印刷厂之前,大概也就一两天时间,突然想到“一墨坚守”。在展览之前震生兄问我,这个名字是你起的吧,我就笑了,他说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一,我说我也不知道,这四个字,我更喜欢的是“坚守”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能表述我与仁坚兄交往两年来我对他的印象。昨天我从深圳坐飞机过来的,在深圳那边参加的是国家画院曾来德先生的展览。其实他的展览应该到明天才能够结束,我是前天飞到深圳,昨天赶过来,也就匆匆在那露了个面。然后我跟曾来德先生说:你这边是大腕云集,我在过去简单捧个场,我必须赶快赶到威海去,我说那边是我的知交、挚交的朋友,我虽然不能以什么样显赫的身份去参加,但我要以我的至诚、至尊去那里参加,不管有多么遥远,不管有什么理由我也要过去。所以我在那边基本上就没有参加他们的活动,他们把来回的机票给我匆匆订好,照了一面,就匆匆赶过来了。为什么我要对仁坚兄的书展起这样一个名字呢?实际上在去年,我把他带到过北京,也拜见了一些书法圈里的朋友,我也有意想让他留在那里,因为我认为他到北京去会更好,但结果走了一圈之后,我最终发现他的内心的一种孤独,还有他内心的一些坚守的东西,我想他有选择自己坚守的一种方式,包括他对书法艺术本体的一些追求。现在再到展厅里看他的这些作品,已经相当的平和,不再象前年,我第一次看到它时我在发言时的慷慨激昂,而且非常的兴奋。回去之后在书法网上发布了一个主题帖,名字起得也非常赫然叫“威海出了个耿仁坚”,当然反响非常的好(杨林: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两年接触下来,我编辑了这本作品集,我到展厅再看这些作品的时候,我变得平和。平和不仅是因为我们相熟悉,更多的是因为仁坚兄的作品,已经呈现出一种宁静、雍容、平和、淡远,这也就是他所谓的这种淡定吧,也就是刚刚王教授让他解释的淡定和荣誉。王教授认为的淡定我理解为:是淡定就不要光荣,就不要荣誉,就不要为荣誉而战了。在我内心深处我非常赞同杨林兄刚才说的一句话:淡定不意味着放弃,淡定就是一种坚守,坚守淡定才是最难的坚守,就像佛家讲的一样,佛家追求的东西不也是一种坚持,是一种修行吗?修行到淡定又谈何容易,但我们讲他淡定不淡定,不在于我说淡定不淡定,书法是真实的,书法的作品是真诚的,他能折射出书者的一种平和,书者的一种淡定,我想仁坚兄在趋向于往心灵深处去书写,这些我认为是两年之后他再折射给我们的最珍贵的东西。如果具体到他的书法的书体和这一次展览作品所呈现的一些具体作品的话,还是依然让我有惊喜的地方,比如说,他的几件小楷作品,这是让我很惊讶的,尤其是这件“桃花源记”,大概是去年写得,我竟然不知道,我以为会是今年写得,那件作品完全是简体字,我通篇读了一下,没有任何一个繁体字,但满纸的古雅之气,让我暗生叹服,甚至嫉妒得要骂娘,这件作品写得就这么好。如果说我们至交的朋友,只说些非常好听的话也显得有点虚伪,那么我对仁坚兄的草书,是爱恨有加,爱,爱他的一种气息,爱他的一种气质,恨,我就恨其可能他对草书的投入时间训练量还没有够,训练量还没有达到那么大,那么这样的话,呈现出来的这种圆润,就没有那么十足地到位,包括对那种随即生化的一些东西,就没有做到那种游刃有余的状态。我想这是时间的问题,谁也不可能挣脱时间那种桎梏,由此我想这也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方向。在展览之前我跟仁坚兄相约五年之后联合做一个展览,那个时候我们再来,再来你说我,我说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的高兴,在这个浮躁的书坛,哪能有这样的朋友,我们能够携手同行,真是太幸福了,太幸福的是还要感谢仁坚能结交这么多的朋友!他这样一个不善于交际的人,甚至于不善于言辞的人,能够有这样聚集一堂的到这里来谈、来听、来看他的书法,我作为他的朋友我由衷的感到高兴和幸福,谢谢!

杨林:我也谢谢一痴兄精彩的发言,充满感情,娓娓动听,诗一样的发言。也替耿仁坚感谢给他作品集起了一个非常美的名字“一墨坚守”,我想这对他意义重大,下面请威海书协主席单国防先生发言。

单国防:非常高兴今天有这样一个机会和大家聚在一起,今天上午的展览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而且是这近几年来个展当中也是比较突出的一位。耿仁坚是专职的书法教师,像威海这样的地域,专职书法教师的位数不多。我谈谈对耿仁坚曾经的印象,因为他在乳山,见面的机会较少,一年可能一次、两次的或者是在展览的时间见面,交谈也不多,更多的还是从毕承海、杨林那里以及他周边的朋友传来的信息,对他有很多的评价。在多次展览作品的评选当中,他提交的作品,说实在的,每次都想扔掉,不想让他参加,这是我的内心真实的想法,什么原因呢?就是每次的作品都很小,有时候用纸很随意,想必是不认真还是咋回事,所以我看的也不认真,就让他回去重新准备写得大一点的作品,还是很爱惜他的。这是过去给我的印象,他写文章,逐渐他的文章打动了我,这一看文章,哎呦,这个人值得研究,值得关注一下,我就观察他,特别是最近出版了《历代书法家纵论》,我好好的读了读,还有《说三道四》,那么还有《一墨坚守》作品集,我昨晚三点多起来又开始读。刚才这几位全国著名的专家都做了发言,给出了高度的评价,很高古,很淡定,很率真,我觉得这些评语用在耿仁坚身上很贴切。一个环境造就一个人,他处在乳山,乳山这个地方最近几年活动特别多,也出了不少的名人,他有一个非常好的圈子,同时他从事教学,他不仅学了中文,后来又教计算机,后来成为一个专职的书法家,这说明他非常聪明,涉猎非常广,而且他纵观历史,从对古代的书法的全面审视和研究。因而,他能把他的书法写好。能否自如的驾驭,更多的是脑子里有没有这些东西,脑子里有了才能从手中表现出来,因为书法是线条表达出来的人的一些情感,你的胸怀和眼界通过技巧来表达出来。所以我看了他的展览以后特别有几幅真的是比较高古,有一句话说:耐看。我老婆在那边看了,说这写得什么啊?她喜欢看漂亮的字,后来我给她讲了讲这样才是很好的,它的线条质量,每个字没有丢笔的地方,很率真,很质感,每个字有经典语言的表述,经典都渗透在里边。真正的字猛一看很一般,或者不怎么样,细一看耐看,再一看很美,这样才经得起考验。我感觉他的作品就是这一种类型,好多领导在观看的时候要给他们好好的解释,慢慢的才进入我们的境地当中,因为他们的书法修养不是太高,这是不能对话的原因。他这种淡定的方式,值得我们书家特别是我好好学习。我也挺浮躁的,有一次和我们老师在一起议论书法俗的问题,说可能是应付政界的事,给政府写很多礼品字,写得多了写得熟了,就俗了,熟者俗嘛。所以我也很苦恼,想到这些问题,常想到底怎么能够静下来?我也差不多60岁了,耳顺之年了,也快革命成功了,但现在还是一种浮躁的心情,应付各界,所以从我的字里行间当中就是淡定不了的样子(杨林:为单主席的坦率鼓掌)。王岳川教授、周先生、陈先生都是大家,一般大家应该在后面讲话,这次也是杨林的一番用心,让他们引领我们开展这种别开生面的学术讨论方式,说真话、说实话,这里不谈官场的事,只谈艺术,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真诚的开展研讨。再次的感谢北京来的这几位朋友!对耿仁坚的支持就是对威海书法的支持,希望你们常来,也祝愿耿仁坚先生的展览往省里,往北京展。那种展览的时候一定把作品包装好,书法家好的作品也需要包装,那时需要朋友的资助的话,我们可以伸出援助的手。书法家的作品需要有好的包装,也是对读者的一种尊重。

杨林:很少听到单主席这么精彩的充满感情的讲话,我想这一点也是因为耿仁坚的书法确实是进步了,确实是打动了单主席,并且我觉得单主席对书法的认识水平这些年也在不断提高,谈到艺术这个问题,刚才你讲了,咱们就像是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一样,说艺术就不要谈政治,谈政治就不要论艺术,这两个领域的事是水火不相容的,单主席今天完全是从艺术的角度、书法家的角度来谈论耿仁坚,我觉得出发点非常好,因此说得也是非常地准确,谢谢单主席。下面请中国著名文学评论家,诗评家燎原先生发言。

燎原:今天王教授从耿仁坚的画册中后记里面挑出了一句话,叫“淡定下来,为荣誉而战”,我觉得王先生对此话很敏感,觉得耿仁坚这个表达有点矛盾,但这个表达我觉得是耿仁坚一个本质性的一种东西,我的话就从这个角度来开始说。
我与耿仁坚来往的很早,来往的也很多,就觉得在耿仁坚身上越来越跟海子,就是我写的《海子评传》的那个诗人海子,我觉得他们在这个性格上、天性上是非常相像的,就是这种人,他们都是天赋里面的才分很高的人,这种人在社会上矛盾也很大,他们很固执,他们很有锋芒,也很尖锐,很有骨格。那么这么一种人,这种东西用在艺术创作里面没有问题,非常好,但在社会生活里面,他可能就有很多的麻烦,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怪人,他在这种性格引导下的创作,也是让人觉得很奇怪的,不合大流的,好多人都在被社会修理,好多人就是慢慢的在创作里面被社会修理得跟社会的一样了,创作就跟大家一样的一个创作,它就是一个平庸的创作,大家都能干成的事情,那就没有什么可珍贵的了。还有一些人,用自己天性里边的一些东西引导自己,坚持这个东西,才能够发展下去。我觉得耿仁坚就属于这样的人,耿仁坚就本质上,我觉得他在社会生活里面基本上是没有矛盾了,对人见人也很谦逊,也很温和,很温软的,我跟他打交道就觉得很舒服的。但在艺术里面,谈到艺术的话,飞扬跋扈,大风飞扬,这个东西应该有的!我觉得即便是到现在,即便是你追求淡定,但是在追求淡定的时候这个东西也不要放弃。所有的搞艺术的,尤其是搞前沿艺术的,他必须有这么一种东西,这是一个人的发展方向,如果天性里边没有这个东西,就是后天再发展,他也是有限的。那么咱们现在有这个东西,再就是顺着一定的自然规律、艺术轨道往前走,就可做出更大的成就。说耿仁坚的天分高,我是有例子的,他对中国古典文化这一块,可以从他的书法、可以从他的文章里面,都可以看得出来,另外一方面我觉得还有一种东西,就是对这个现代主义的文化潮流的了解,或者说是把握,这是非常重要的。就是从传统一路走过来,或者说我们要不停的研究传统,我们用原先的一种思维或者标准来研究传统文化,研究不出什么成果来,只有用现代主义——现代主义更多是来自于西方,在西方现代主义的一种哲学文化背景的关照下,重新解读中国的这种传统文化,才会有新的发现,会有好多新的发现。对传统文学的这种学习是一个不断的用另外的背景来重新解读它的一个过程。这种方法,在耿仁坚的书法评论的写作里面就毫无疑问的有了。我在给他的一篇文章中写了,他到我家在我的书房里,说请推荐一些书给他看,我问要看什么书,他马上就把我书架上苏珊·朗格的《情感与形式》拿去看。这不是一个偶然的事件,我觉得他是大量的阅读了这方面的东西。他是在这个传统的基础上对现代感受的一种把握。还有一个东西就是他的书法里面,我觉得有一种在民间生活场景里面养成的一种趣味,这种趣味可以说是一种自如的,可以说是一种率真的,可以说是一种天真的,我觉得由这些东西合成了耿仁坚创作目前的这么一个境界,这种境界我觉得除了这种民间的以外,还有西方现代主义对中国古典文化的这种关照。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东西,很致命的一个东西,只有有了这样的东西他才有了新的眼界,他才能在他的书法创作里面呈现一种现代性的元素。一直跟着古人写东西的话,没有重新注入一种新的元素与活力,他是做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就不会有创新性的东西,那么耿仁坚在这方面,我认为他当初说不定是盲目的,但是最后加重了这一方面的学习,拿这个元素灌输到他的创作里面,才成就了他现在的这种状态,我觉得耿仁坚的书法就是“古质今势”,“今势”着重体现了现代人的这种审美观念,那“古质”肯定是传统书法里面的一种本质性的东西,要一直地为始末为核心,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这是一种比较高的书法艺术状态,在威海的话,我觉得是非常难得的,他是一个有大视野、大眼光的人,祝贺耿仁坚,我的话讲完了。

杨林:耿仁坚何其有幸,大诗评家唐先生充满激情的发言和肯定,并且用了两个词,我觉得也是非常值得我们深思和借鉴,“古质”、“今势”,耿仁坚现在书法做到这个程度,我想在往下走的路上要特别注意这一点。书法的现代性大概也是很多书法家致命性的问题,搞传统书法的往往忽视了现代性,搞现代书法的又对古代书法传统缺乏了解,燎原先生说到“古质”,不能有意回避,漠视“古质”与“今势”肯定都是存在问题的,再次感谢燎原先生的发言。下面请书协副主席毕承海先生发言。

毕承海:刚才大家从耿仁坚这个人的角度谈的很多,我觉得这是很重要的;又从风格问题探讨——风格即人,大家从另一个角度来谈耿仁坚,也是重要的,那么我则想从耿仁坚的书法本身谈谈我看完展览后的一些感想。我是前两天在杨林那里看到耿仁坚的书法文集,我当时翻了翻,说实话,没有多大感觉。因为这些年来,耿仁坚的字就是这种模样,没有多大变化,我当时还说杨林怎么线条有些软,杨林没有言语,但是今天看了展览以后,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就是你看原作与看印刷品的差别是十分的大,整个展览给我的感觉,用一句话叫:惊人的朴素。这种惊人的朴素来自耿仁坚这种不求华丽的外在装裱上,咱们刚才谈到了装裱的话题,实际上我觉得没有这种表面的装裱来营造气氛,恰恰更回到书法本身上来。幅式也不是很大的,而且书体没有像我当年办展览那样的五体齐备,尽管里面有一、两幅篆书,大部分是以他的行书、行草书见长。耿仁坚的书法主要体现在行草这一块上,尤其是很多对联,和那个大条幅写得还是很不错的;草书这块上,我感觉有点欠弱,主要是在造型的松紧问题的处理上,比如说,既然把行与行之间空白拉开了,那么在字形的布白上要特别注意,否则的话跟周围的空白合不到一块去,整个作品就显得松散,尤其是摆在东边那幅大的手卷,整个的结构显得非常的松散。松弛不等于松散,那么我们在处理字的结构问题上,就是刚才谈到的特别关注形式问题,形式主要指的是字的造型,我们源于传统的同时而能写出一些新感觉的东西来,我认为耿仁坚在草书上比起他的行草是欠缺,这可能平时不擅长这块,为凑足展览也有关系。我非常赞同耿仁坚在册子的后面一句话,一开始是写字,用了二十年时间由写字向书法过渡,现在由书法向写字过渡,我非常赞同这个观点,这个回归,它不是一个低端,它是一个提升。耿仁坚说的这话,我非常非常地赞同在哪呢?我看他作品以前的那种青春过于张扬的东西在这里逐渐地消停了很多,这可能是杨林不喜欢的地方,我也看了杨林的那篇文章,他对耿仁坚在文章上的尖锐性、偏激性与他创作上开始趋于向传统上的靠拢有所担心,怕耿仁坚不能写出真正新意的东西,偏离于整个时代的大的审美思潮,但是我认为恰恰这是耿仁坚在进入中年以后在创作上的一种理性思考。一个汉字造型是很抽象的一个东西,如果仅仅凭自己的手法把这个字创造得非常别致的话是很不容易的,中国汉字几千年是经过历代书法家一代一代的不断地在设计,不断地在创造才走到今天。如果抛离了传统,所写的字就是个空的,你不知道这个结构是怎么编排的,它才符合书法本体的审美——客观的一个大的审美,可能就是自己个人的一种东西,所以这次看到耿仁坚的行草的巨大收敛,我认为非常非常的好。再补充一句,在去年看了两个展览:一个是刘元堂在省城的展览,二是刘元堂烟台同学的展览,当时刘元堂的展览投资了20万元,从装潢形式到作品设计,用纸用墨相当相当之考究,展览效果确实不错。后来他的同学在烟台办了展览(也是南艺的研究生),几乎纯粹是靠在古帖上的,当时看了以后就是意味寡然,没意思。耿仁坚的展览前面我用了一个词是极大的朴素,这种朴素我觉得更接近他生命的本征,我看了他的展览说实话,比那两个展览让我感动,它真实——这就是耿仁坚,耿仁坚的方向把握的非常准,一看字就知道是耿仁坚的东西。耿仁坚这么多年能坚守自己的风格不变,是与他整个人的定位是紧紧连在一起的,所以我们不怕地处僻陋,不怕孤独,实际上往往在僻陋孤独中你才能真正创造出好的东西来。如果真的进入社会了,你被社会修理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丧失掉。西方很多大师都是一生待在小镇上,其实耿仁坚待在乳山,待在一所中学,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如果能够真正坚守,你的书法就会达到你所期待的那个高度,就这些。

杨林:承海是从一个专业书法家的角度谈的。他们两位都是中学的书法专职教师,从耿仁坚的书法,他看到了耿仁坚的朴素。耿仁坚的人格、性格、书法的风格三者合一。我们都说字如其人,但我们大多数人包括大多数书法家写字的时候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装十三,在这一点上耿仁坚他能够赤裸地把住和呈现自己的性格,内心深处的那种对艺术的感觉,对传统的发现,以及对传统艺术的认识,他能够表达出来,我觉得非常可贵。下面请山东大学的法学博士、著名书法家贾乾初先生谈一谈。

贾乾初:拿到耿仁坚为展览印制的精美作品集《一墨坚守》,回家一直看到凌晨。走入威海书法界时间不长,认识了很多可敬可爱的前辈和朋友,很愉快。昨天下午专门又跑到博物馆看了刚布置好的展览作品。结合他这本册子,我想谈两点突出的感受:思想性和平民性。
1、思想性
耿兄书法艺术思想性特征明显。我想大多数人对艺术创作谈思想性问题,大概会有一种抵触心理,特别是书法这种带有“视觉性”的艺术形式。我想说的是,书法有视觉内容而且还很关键,但绝非视觉艺术。西方视觉艺术的提法,有其专门意涵。书法不是。书法的素材是汉字,这是独一无二的。书法的思想性又不是你写的汉字内容的思想性。好书法的思想性是什么?搞书法创作谈思想性有意义吗?——太有意义了。
我认同这样的说法:每个书法创作家首先得是个书法思想家。思想的深刻程度恐怕对作品的深度乃至感染力有很关键的影响。当然创作家思想深度不一定表现在写论文、出专著上,我一向认为一个卓越的艺术创作家最好的思想表达方式是“谈艺录”的方式,断片式的,闪动着天才的灵光,精警而到位。我很注意到了耿兄这个小册子中的“书论”那个部分。其观点,我不一定全部赞同,但做法绝对支持和认同。它让我认识到,耿兄的书法艺术背后是有较为成熟的观念支撑的。任何技术都有观念背景,认识到也好认识不到也罢,它都是客观存在的。我想这是耿兄书法艺术思想性的第一个体现。
第二个体现在他的内容选择上。耿仁坚书写的作品内容除了传统的诗词,还有现代汉语的,还有他将大篆与行草结合的“说文解字”那个系列。这表明了耿仁坚的趣味、格调,具有十足的个性。这种个性的依托是无疑是强烈的选择性,这个选择性一定是有他自己明确的观念标准的。这也是他作品的思想性的一个表现。
第三个体现在作品的深度上。作品给人的感受是深沉的还是浅薄的,恐怕也彰显着创作者的思考深度。那么耿仁坚作品深在哪里,深到何种程度。我没法说清楚,“悠悠心会,妙处难与君说”,但我知道他的作品有一定的深度。艺术不是大白菜,人人能吃能懂,别有会心才是愉悦。
2、平民性
燎原先生和杨林先生那里已经深刻表彰了耿仁坚书法的平民性、平民化立场。这个也是我一个兴奋点。近年来的学术兴趣在明代的平民儒学上,再加上自己也是个草根阶层的人,有一种骨子里带来的平民意识,对平民性高度认同。在这一点上,又能与耿仁坚书法艺术相契合。那么,耿仁坚书法的平民性或曰平民化立场又体现在哪里呢?依我的读解:
首先体现在耿仁坚书法的包容性上。耿仁坚尊重古人、尊重历史,对书法既有传统的读解上,相当认真。比如他对许多刻帖版本的对勘,用心精微。就此来看,他应该有强烈的框框意识。但就其作品而言,他的框框意识并不强烈,相反具有很大的包容性,是一种开放的态势。在书法界有些人那里框框就是派头儿,就是格调,就是那种带有炫耀意味的书法“伪贵族”气。这在艺术上往往表现得偏执而虚伪。比如临帖,上来先问,“用的嘛版本儿”,“这本儿能用吗”之类。在我看来那种“伪贵族气”、“小资气”在书法上都有体现。耿仁坚不是这样,书法版本学、书法文献学乃至古文字学,都可以涉及都可以研究,但不被用来炫耀,是自己发自内心的需要,是艺术心灵的一种需要。很本色,很质朴,这是一种平民心态。
其次体现在作品材质的选择上。我看他的作品大多使用的就是素色的宣纸。那些豪华的粉笺绢帛,精美的团龙绣凤纹饰,这里没有。就是素色的宣纸,让你看的就是在素色宣纸上的墨迹。是啥就是啥,没有包装。一如耿仁坚的人,真实、坦白、直接。我觉得这也显现了一种平民性。现在写字上在家都可以过“皇帝瘾”,在精美的团龙宣纸笺上大写特写,在这去这都是要杀头的。豪华是豪华,过瘾是过瘾,可是这与书法艺术本身有多大关系呢?所以,我对耿兄这批作品在材质选择上,作一高度评价。尽管对于他来讲,可能未必是有意识的。
以上所谈,是个人对耿仁坚书法的看法,偏见与误读自属难免。这里谨请耿兄并书法界前辈与朋友们,敞开批评。最后我想借宗白华先生的几句诗来结束我的发言,并把这几句诗转送给耿仁坚兄:
你的一双大眼,笼罩了全世界,但也隐隐的透出了,你婴孩的心。(《题歌德像》)
我说完了,谢谢各位。

裴墨石:和仁坚都是朋友,都是写字,我写字也肤浅理论也肤浅,但是愿意说实话。说是淡定,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再强调这词,其实你挺淡定的,你说你这字写得都没火气了,还淡定啥啊?我的理解写字,一个人一个玩法,一个人一个写法,包括原来写字到书法过渡,从书法到写字过渡,这都是表面文章,没有必要去强调书法和写字的关系,就写你的字就行了。虽说很多理论,我对理论语言比较肤浅,我觉得你把字写到这种程度,用笔玩到这样的玩法,我觉得就挺高了。古人云:用笔千古不易。 我就始终在研究用笔,好多人佩服我的用笔,其实我最佩服的是你,你的笔都非常到位,字写到这种程度没有火气了,只是你的玩法,但有的人比如杨林,他指定喜欢那种张扬的,那只是杨林的想法,所以说一个人玩自己的就是了,你自己的字自己的风格。这么多年来看仁坚的字就像毕承海刚才说的,大概就那么个路子,其实他就这么走的,不要强调太多。今天我看了这个汉简,你也是为了充数,也是为了找感觉,就是我该写写这个,也没有必要。我的出发点就是,你有些字写得挺随意,但是,千万别随便。你有些字用笔非常好,但有的字看了是挺随便的,随便就糟了,随便和“无意于佳乃佳”是两个概念。我觉得你有的作品就挺好的,既古典又现代,很多用笔好多人他要研究,不看原作他得研究,(不能告诉他)。我觉得就这么写挺好的。有些东西我说了你别不愿意听,你有些对自己不太重视,你字写得这么好,你就写对联,写些大字,你的字放大非常好看,包括你的用纸和展厅效果你在糊弄自己,有几幅作品没得看,装裱的太差劲了。这些不叫淡定。你老是说你是乡村的书法家,不要谈这个,没有必要,那北京也是各地人多,没有几个是纯粹的北京人。不论你在哪,只要你是个书法家。你还是书法网的版主,那都是最前线的,有多少人不如你,你写得那么好了你就是书法家,没必要强调农村的要淡定啊,没意思。你写到这种程度慢慢的就无意于佳乃佳了。反正我写得没你好,我觉得你已经很不错了。衷心的祝愿书展成功,请了这么多的大家来,谢谢邀请我,谢谢!

杨林:裴先生句句实话,既有赞美又有砖头,非常难得。

陈震生:刚才说到一个事对我挺有感受,刚才贾教授说的用素色的纸,这是我很赞同的,前面老裴说的装裱,我也很赞同,用纸那怕用最一般的纸,甚至破残的纸都是可以的,纸的质地没好坏,不是价钱贵的就好,适合你字的表达就是最好的,破残是自然形成的,但是装裱却要认真考究,就是装裱的要整齐。

马开啸:现代的东西少了些,古典的东西多了些。

贾文:风格多样些,样式再多样化些。

刘胜启:写字与喝茶一样,要有味道,字有功力型的与才气型的,仁坚的字是才气字,他的字有味道,这是我感受到的。

张洪浩(著名作家,威海文艺编辑执行主编):耿仁坚兄曾经看过我的博客,看到我贴上去的我父亲50年代的一张硬笔字,就打电话给我,要我复印一些给他。后来与杨林等到乳山玩,他随手从书包中拿出来放大版的一些复印件给大家看,这件事给我很深的印象,就是他的用心与观注程度。(杨林:不是书法专家的字耿仁坚向来都很关注。)耿仁坚的诗也很不错,就是现代性,轻松自由。这也是我所追求的。可能与字是一样的。有一次与耿仁坚通了有近50分钟的电话,我赞赏耿仁坚的随意性,而他恰恰不赞赏我的随意,说我的诗应强调些技术,更讲究些技巧,说我得删繁就简,更精炼些,这很有意思。
刘华峰:我和毕老师的意见不大一样。老耿说了很多次随着年龄的增长,审美观念会产生些微的变化。但是不是过去的事都还可以找得回来,仁坚说他可以随时召唤过去的那些被减掉的东西,我觉得不一定,可能过几年想找也不见得能找回来。我更喜欢他以前的那些气息,那种棱角,那些倔强的东西。

杨林:线质某种意义上是减弱了。我一直关注耿仁坚的书法,他过去的主要成就是在行书、行草书的创作上,尽管过去的一年他主要用力在草书的研究上,但他的主要成就依然是在行草的创作上,到目前为止,这是毫无疑问的。在形式上,他对联写得无可挑剔,随心所欲,天衣无缝。其前几年的对联“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那种率真、豪气还是难能可贵的,很难超越。

毕承海:我恰恰持反对意见,我认为这幅作品不应该选上来。

杨林:咱们的分歧很大,这只能由耿仁坚通过创作来弥合吧。

张晓东:变化不一定是好事,也不见得是坏事,变化只是一个探索思考的轨迹就是了,现在不要急于盖棺定论,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陈震生:这种东西是书法中的一个矛盾,刚才杨林说的,这幅对联在视觉感受上很强烈,但是他为什么不这样写了呢,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这些年他一定在思考一些问题,这种方式是不是现在应该有的方式,但是我觉得可以综合一下,什么东西都可辩证的去综合它,即用现在的这种方式更多的保留当年的那种东西,就像杨林他们刚才说的黑白对比度、棱角等,为什么我说这话呢?就是过去的一些东西用笔等没有现在讲究,破锋呀,用笔的甩动,收不住笔的一些细节处,现在没有了,但是牺牲了过去的那种感动,能不能既讲究用笔又保留过去的那种感动,这也是书法一辈子要做的事。

裴墨石:你站在哪个审美视角去看这个问题,而且你站在什么立场去看也不一样,有的人要写到最后写到没火气了,有的人说写一辈子还要张扬,所以说角度不一样。什么是艺术?人就是艺术,人就是风格,一个人的玩法不同而已。

杨林:大家的差异还是很大,刚才晓东说的那句话我觉得很对,就是不要对一个创作能力很强的书法家急于下定论。为什么展览?就是为了做一个小结,从而可以以全新的姿态投入下一步的工作。

丛培波:仁坚兄2009年在乳山的展览,我没去看,这次的作品看了后与以前的印象不一样,以前仁坚的作品给我的感觉是比较节俭,风格不太多。我觉得,在当代来说风格的节俭,也是比较可贵的一种品质。这在过去,节俭的风格可能是社会等原因造成的,那么在当代节俭的方法比较难,因为现在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各种资料、风格、信息特别多,就需要创作者来取舍。那么我的感觉是舍比取还要难,你要抛弃很多对你产生诱惑的一些东西。这次作品集比以前多了一些风格,就是像于右任的、韩羽等诸先生的风格。佛学中有一个故事,说一个人要找一个舟过河,过了河人就没必要把舟背在身上,释家牟尼佛通过这个故事告诉弟子其实得到的就是一个方法,八千万法门就是一个方法,用了这个方法过了河,这个方法就没用了。所以我觉得仁坚兄,包括我们从事书法创作的人都是这样,就是这种方法是为了把个人风格找出来,当你找到这个你可以谈得到坚守,你坚守实际上是坚守的你个人面目的风格,无论它是倔强还是淡定还是随便严谨,或是美、丑,都可以,只要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走的是大路,90%的人都在走,那你没什么可坚守的。所以,在这个地方,我想给仁坚兄提一下,你所有的方法都具备,就是过了河以后能不能找到自己本来的面目,再一个能不能舍弃你原来学到的这些方法,这个更重要也更难。现在社会我看到很多书家,他们各种风格都会写,但唯独没有他们自己。我就说这些。

陈震生:我特别注意到丛先生说的简约的问题。前年我看到仁坚的东西与今年的有变化,是细节的变化。要坚定,自信到底,关于细节的调整应该是放在案下做的事,展示给大家的时候应该就是你自己的那种状态,那种字,可能效果会更好。

周明华:我听了又想讲两句了,为什么想讲两句呢,我自己听了都糊涂了,我怕仁坚兄也糊涂。因为好的研讨会也是一个矛盾,大家的意见纷杂的很,这个时候我是耿仁坚,我就会难受,难受的是有人叫我变,有人叫我不变,这个时候怎么办,听完之后很麻烦的。(杨林:他会有一定之规的。坚守很不容易。)所以我想到一句话,叫谁也阻挡不了变化,连自己也不能!顺其自然吧,时间一直在流逝,人一直在成长,怎么能不变,怎么变,谁也无法阻挡,我们每个书法家都会遇到很多朋友真诚的给你建议,说你应该怎么怎么样,我们都是由衷的感谢。前几天我到吴悦石那里,他讲到最后都是一句话:所有给你讲的你都要表示尊重,你还要做你自己的东西!这是我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耿仁坚肯定会变,因为他每天都在吃饭每天都在睡觉。他QQ里有一句话:当有一天,发现王羲之非常王羲之时,我知道我的一生不再能自拔了。大概一个多月后,我看到安思远的阁帖,突然有了个发现,我当场掏钱买下了,开车就向后跑,回家就写,我当时兴奋的无法语言。因为我一直想写王羲之,但就是写不进去,因为我一写就难受。所有人都说王羲之好,我也知道王羲之好,但就是无法拥有他,一直想靠近就是靠不近。就如一个女孩子,所有人都说她好,我也知道她好,但没办法与她谈恋爱,她与我无关,我无法进入她的心灵,然而,当有一天,你发现她看见你了,你也看见她了,你们眼里有了彼此,那时候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我想,这种东西谁也改变不了,只有等它到来了,你才知道了,所以我想与耿仁坚兄共勉,因为谁也阻挡不了你的改变,因为天天都在变化,我们无法拥有同一片河流。谢谢大家。

杨林:谁也阻挡不了变化,变化也阻挡不了变化。说的真好。

姜文华:仁坚的书法与人是一样的,做事做人都非常坦诚,都在线条里面。书法与做人都非常自然,这就是耿仁坚,也是耿仁坚的书法。书法就是他的符号,这种东西,也是书法本体的东西。

殷永泉:我觉得少了点东西,不知道你是在做减法还是加法,我觉得你少了的是不可以少的东西。篆书进了很多。

耿仁坚:走了这么多年,发现身边有这么多好朋友,就一个词叫:谢谢!这些年来,从刘正成、王镛那个时代开始,一路跟着走下来,走着走着,最后崩溃了。这时却发现挺好的,因为,此时我学会了思考。发现了自己走到哪里,发现了什么是古人,我们又缺什么,我本身缺什么,这样在谋划自己的方向上或者补充自己的东西上,可能会出现许许多多过程,大家刚才所谈到的问题大部分我是思考过的,这一些都需要一个过程来补偿。至于大家说我所丢失的东西或所保留的东西,我想打这么一个比方,比如说你20岁,那种狂气与青春的力量,丢了是可惜的,但现在想丢了也就丢了,你丢掉了20岁的东西在40岁时得到的可能是另一种东西,有时候时间真的会改变你,你保持都保持不住。思想的变化太大,有时候你所看到的东西,别人以为是好的,你却并不以为是,艺术有时候是种偏见。有时候我还相信,到底字能否写好,是老天安排的,无论学什么不学什么都是应该的。当然,努力是必要的。我近来研究王羲之与周明华交流比较多,发现王羲之真的是有许多我们未曾看到的东西,当然我所看到的不是他们所看到的,与他的线条无关,我们在表现上也会有所选择,我更重视他的自然性处理。这种自然的处理是我目前的主要目标,之后我可能会再有别的选择。
大家的意见与建议,我会认真的整理保存下来,他们必将在不同的阶段发挥不同的作用。感谢大家的真诚与帮助。

杨林: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王羲之,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耿仁坚,这就是这次研讨会的最大意义。
【研讨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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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王教授博士
上次回国,正好听一位老友提到这位王教授.呵呵,居然想借工作接触而非礼,还声称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跟他如何. 被我老友狠狠地煽了一个耳光后,方才罢休. 之后见到,自己都心虚,很不自在的样子.所谓"道貌岸然",就是这样吧.鄙视.   
好山好水好闲情 半渔半樵半耕心
上次回国,正好听一位老友提到这位王教授.呵呵,居然想借工作接触而非礼,还声称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跟他如何. 被我老友狠狠地煽了一个耳光后,方才罢休. 之后见到,自己都心虚,很不自在的样子.所谓"道貌岸然" ...
闲云 发表于 2011-5-30 23:21
我与王教授不认识,他参加研讨会也不是我请的,我也绝对不会请他,因为我虽然不了解他的人品,但是知道他的学术水准和对于书法的见解,道不同不相为谋。
研讨会这种事,在书法界来说通常就跟一个单位欢送某位退休职工的茶话会相类似,大同小异的一通赞美之词,很没意思。
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王教授博士
漫看风景 发表于 2011-5-30 21:16
没办法,作为主持人不得不念叨一些会使你倒胃翻肠恶心呕吐的词,特别是这个那个“著名”的什么什么,真是集恶俗之大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