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上海人?——访复旦大学郭建教授

受访人:郭建
    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 复旦大学中国法律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国法律史学会常务理事。代表性学术成果有《中国民法史》、《中国财产法史稿》、《中日两国民法近代化过程比较研究——背景与准备》、《抵当、倚当考》等。译有《日本民法债权总论》(台湾五南出版公司1998年2月)等。近年来也偶致力于上海史的传播、交流,曾翻译《上海近代史年表》([日] 木之内诚编著、野泽俊明执笔,该年表为《上海历史地图》的附录),惜出版计划最终流产。又自名“老木匠”,格言“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采访人:李颖华,【读品】编辑
    李:郭老师,最近一年来,网络舆情上似乎“上海人和外地人的矛盾”很突出,甚至平面媒体也一度卷入,而另一方面,政府似乎从未对此作出过反应,您怎么看这个现象呢?
    郭:讲个故事。我去美国耶鲁大学访问,晚宴时席间一个老师自我介绍说:“我来自小地方,密苏里的一个县。那边那位女老师呢是纽约人。”我们转而问那位女老师:“纽约人怎么看美国其他地方的人呢?”“乡下人呀。”她说。全场哄堂大笑。
    我这些天在读普鲁塔克的《希腊罗马英雄列传》,普鲁塔克说:“我是一个小城镇上的乡下人,但是只有从我这个角度才能更好地比较希腊和罗马。我们的大城市雅典、罗马这些地方的人很能干,但他们很忙,没有时间来写,所以就由我这样一个小地方的人来帮他们写吧。”(大意。)你看,也很自卑啊,呵呵。大城市和小城市的差别是自然现象,的确是无法比的。
    李:也就是说这其实没有什么寻求解决的办法?
    郭:我觉得歧视也是一种自然现象,作为政府,冷处理也就好了。一个外地来上海的如果成了大老板,上海人也一样朝着他恭恭敬敬的,当然背后可能会指指点点。我觉得上海人现在的视野已经开阔很多了,大家都讲普通话啊,老底子时候,讲普通话谁理你。香港不也是么,以前对他们讲普通话他们听也听不懂,现在讲普通话的也是“大爷”了。美国以前也看不起我们啊,现在不得了,大商场可以把整个楼面清空了等中国人去买。
    这个没有办法的,我觉得是永恒的。一个比较理想的政府,不要刻意去增加这种歧视也就可以了。
    李:那么按照你的观点,我们现在的政策有增加这种歧视么?
    郭:依我看上海人现在的优越感,很大程度上是从解放后的户籍制度开始的。
    上海本来就是一个靠外地人打工发展的城市。从1843年到1949年,100年里面,上海很快跑到中国的前列,就是因为开放,靠打工靠盲流。什么叫打工?就是他靠的不是依附某一个权势——因为上海这个地方有权有势的派别太多了,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美国人,国民党,江浙财团,孔祥熙的山西财团……有权有势的人彼此势力对冲掉,你没法吃掉他,我也没法吃掉你,那怎么办,交换。什么叫交换?交换就是市场嘛。上海人作为小人物,你依附任何一方都不是最安全的,最安全的就是在这个市场里凭本事吃饭。所以“凭本事吃饭”这句话上海人说得最响,谁有本事谁狠。宋子文吹他家怎样怎样,他爸(宋耀如)不就是盲流吗?到宋子文就是第二代盲流。他爸爸印圣经赚钱,接受西式教育的,他妈妈是川沙人,你说他爸爸依附谁,他主要靠市场啊。解放后,这个条件都没了,没有工打,技术再差,只要跟着共产党就行。到后来36块钱,大家都一样了。上海的技术工人——电焊工、车工,原来都是全国第一的,现在车工、钳工都从外面来。
    梅因在《古代法》里写下了“从身份到契约”的名言,老上海正好印证了这句名言。全国各地的乡下人原先都在宗族身份、乡村绅权和政府权力的三重统治之下,他们到了上海,这些压力都没有了,完全就是靠他自己。当然也可以靠同乡,可同乡也大多势利的。然而到1958年的户籍制度实施开始,没有人能再轻易进入上海了,其实从五三年开始就已经很少有人进入了,这一下变成“从契约回到身份”了。身份的弊病来了,靠着身份就可以过日子了,盲流没有了,打工停止了,也就没有精益求精了,没有精益求精,上海就一塌糊涂了。生物的遗传规律是退化,不是进化,优秀品种的第二代、第三代就是要让你退化掉。不要让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一个群体身上。第一代是聪明人,我们这一代——第二代上海人还是保留着一定老上海人的本事,市场的能力没有了,但能工巧匠、精益求精的手艺放到家里去经营了,外地人不是经常嘲笑上海男人在家做菜么。到第三代所留就不多了,一固定就退化掉了。
    现在倒是真正的上海人,新上海人来了。我很多学生,他们就像当年的老一代上海人一样,我很佩服他们。老上海人就是到了上海,落脚打工,然后找个上海老婆,或者上海老公,这就加快融入这个社会了,所以很快就是上海人了。
    李:这些新上海人会看不起外地人吗?
    郭:他们一般不会,但他们的下一代就会了。
    李:您觉得新上海人会看不起原来的上海人吗?
    郭:可能会,成功了就会觉得上海人不如他们厉害,但他们可能不知道真正厉害的上海人也跑到国外打拼去了,呵呵。
    我也认识一个学者,他就很不喜欢上海人,觉得上海人斤斤计较,看不起外地人,他觉得到了朋友家里就应该能随便吃、随便睡,我太太对他的这种想法就感到不可理解。他也不能接受上海人待人接物的观念,譬如上海人将家庭、将隐私保护得很好,家庭一般不轻易让外人进入的。
    李:那您觉得上海人这种性格是如何形成的呢?
    郭:这个我也没研究。不过我想跟盲流还是有关系的,因为都是盲流,所以老上海人一般不喜欢问“你家在哪里啊?”“你阿哥在哪里?娘舅在哪里啊?”,因为可能自己老家是很小的地方,并不想让人家知道,到了上海,都要冒充的。董竹君就是一个例子,黄包车夫的女儿啊,你看她的气质,从年轻时候到老,跟前一阵去世的郑念放在一起比——那是半个外国人,名门闺秀,两个人气质一样的好。人跟人其实都是差不多的。董竹君开锦江饭店,上海人一贯吃淮扬菜,她就开四川菜店,让上海人吃点辣,而且还是改良川菜,弄得很干净,大家于是都去了。杜月笙要带两个朋友去吃饭,“对不起,杜先生,我晚上排满了。要吃的话得等第二批翻桌面。”杜月笙也只能在门口排队。
    上海人很相信“黄牛角,水牛角,角归角(沪语谐音‘各管个’)”。市场经济也意味着君子之交淡如水,大家都凭本事吃饭,不是依靠朋友上去的。也不会说“你爸是上海人啊?”,这跟当时其他地方都不一样的。但是现在不同了,靠背景了,有次一个朋友喝了点酒对我说:“郭老师,你看现在做生意的人,不是康平路出来的,就是东安新村出来的。”
    李:有个说法,当初过来的移民,苏北人一般都是从事比较底层的服务业的,钎脚、剃头、拉黄包车,宁波人过来的都是做生意的有钱人,是这样么?
    郭:也不完全是。奉帮裁缝,宁波铜匠,也都很有名的。
    上海本来就是一个码头,跟外国人发生关系,做外贸的,第一批是广东人。宁波人第一批过来的也是做外贸的,做久了就像现在一样,本来是接单发单,做到后来就进入制造业了,就成为包工头,于是工人也一点点进来了。
    苏北人进来的时候比较晚,大多数不是靠招工进来的,第一批进来的都是难民,因为苏北当时闹水灾闹得厉害。他们是19世纪末进来的,大运河废了,漕运改为火车或者海轮运送了。这些难民当时是很苦的。他们到了上海,也就只能从最底层的做起:洗马桶啊、倒马桶啊……
    李:广东人、宁波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
    郭:最早的开埠的时候就来了,广东人进来的时候是一批商人。商人数量不会很多啊,几百个差不多了,他们把佣人带来了,然后又招工。第一批来的商人其实也就是买办,他们本来在广州做外贸的,五口通商以后,很多英国人来上海了,客户去了上海,他们也就跟着客户到了上海。很有代表性的就是上海第一个海关道吴健彰,他本来就是广州的买办。后来外国人来上海了,他就来买了个官。
    上海开埠以后,宁波港很快就废了。因为上海的港口条件比宁波好。但真正有钱的不是宁波人也不是广东人,而是苏州人。1856年忠王李秀成从南京打过来,整个苏南地区,一直到常州、苏州,这都是江南最富的大地主,都被赶到上海来了。起初是来当难民的,住了一阵,发觉这里很好啊,于是不肯回去了。他们在苏南的土地怎么办呢,就专门出现了一种代理行,帮他们收地租。收来的地租就用在上海了,买厂,开店。慢慢就形成了苏南的地主商人、宁波和广东的外贸商人,还有浙江其他地方的商人,因为当时出口的大头是丝绸和茶叶,苏州和湖州都是出这两样的,湖州离上海多近,于是湖州的商人也都到上海来了。
    你看20世纪初的小说,如《海上花列传》一类,都是用苏州话写的,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情况作者本身是苏州人,另一种情况是作者是写给苏州人看的——当时苏州话在上海是很撑市面的。因为忠王李秀成的关系,苏南的地主一下子带进租界50万人。
    李:50万啊?
    郭:租界本来只有3万人,两年过后就成了50万了。
    李:原来租界的3万人基本都是外国人吗?
    郭:是。但后来中国人也都涌进去了,为什么呢,租界安全。太平军打到华界就不敢再进去了。租界也干净、有秩序。
    旧社会流落到上海来的人都是想进入租界的,他们想进入租界不是很难,有一个保证人就可以了,还有就是租得到房子。租不起整幢就把石库门房子隔成一小格一小格,大家就都涌进去了。像我家,当年我祖父母是从山东来上海的,我就是四分之一血统的山东人,我给我女儿填籍贯就不填“山东人”了,就八分之一血统啊,我就填“上海人”。
    李:我们看现在的香港也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他们也是有“身份”的社会啊。
    郭:香港的盲流时代是结束了。但是他们有很多资本集团,互相牵制,牵制的结果就是大家交换,所以香港也就形成了法治社会。一个地方如果只有一局独大,那为什么还需要法治呢?它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手脚捆住呢?
    李:这是对“法治”很有趣的解释。
    郭:我去年指导一个研究生做了一个上海近代法制史的案子:一块只有3分地(200平方米)的土地纠纷,一个中国人把这块地卖给了四家,其中一家英国人,一家法国人。案子在会审公廨审,双方领事与上海道台都出来了,都给法官施加压力,最后法官唯一能做的就是依法断案——我谁都不帮,帮法律。
    李:从香港的例子看,一个城市“从契约到身份”也是一种必然吧?一个城市到底不可能无限制地扩张。
    郭:我觉得也不是。单纯的市场经济是带来均衡化和多元化的,不会只有一个地方好,都到一个地方去。英国不是只有一个伦敦,有各种各样的城市。只有发展中国家容易出现只有一个地方好的情态。中国是特殊的情况,其他地方控制太严格了,真正的发达国家不会是这样的情况。
    我们现在看古代罗马很好,但当时地中海地区,像罗马这样的城市也很多很多,雅典也很好,各个地方都觉得自己很好,你只是比我面积大,但我同样很自由。但我们的小城市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未来也一眼都看到了,人生一条线都给你规定好了。
    很多大城市,像里约热内卢、圣保罗、约翰内斯堡,跟上海的情况很像。飞机场出来都是贫民窟,我们以前的棚户区和他们相比,那是条件好太多了,我们的棚户区政府还会修水龙头,约翰内斯堡的贫民窟是真的水都需要跑出去打,但是他们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呢?都是附近国家像赞比亚、坦桑尼亚的“盲流”,他们的贫民窟范围极大,跟我们以前的棚户区一样,都有医院和小学。当然景观上是很糟糕,最美的海滩边上就是大贫民窟。
    李:历史上,包括其他国家,有没有出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很多地方的人,甚至大学老师也会说,上海没什么了不起,就是靠工农业剪刀差好起来的。而上海人也会说,我们一直在支援全国各地的建设。
    郭:那是因为解放后中央政府有形的手,结果大家就怪来怪去了。如果是靠无形的手,那谁还能怪谁呢?上海解放前的发展,和中国其实是一定程度脱钩的。很多人涌到上海来,上海是当时的制造业中心,但制造用的原料,没有国产的,全部是进口的,来上海加工,加工完后再向国内输送。解放前建的老房子,像山阴路上的新式里弄石库门房子,去找,没有一样部件是中国的,连钉子也是进口的——方的,叫花旗钉。瓦片反过来看,没有一个中文字。这时候是通过海运进口原料,海运便宜,要是国内生产的瓦片通过陆路运到上海来,那是贵得要死。上海这时候的钢铁都是进口的。再像橡胶,那时候国内没有啊。全中国那时候用的轮胎都在上海加工生产,还有一种商品——跑鞋,力士跑鞋,橡胶原料都是进口的。即便现在,上海用的橡胶也肯定是马来西亚过来的比云南过来的便宜。到解放以后,都是国家调配了,所以就有各地的那些说法了。
本帖最后由 三苗 于 2012-9-21 15:52 编辑

只有发展中国家容易出现只有一个地方好的情态。——真不知道这些“发展中国家”算“真正的市场经济”否?


说穿了,主帖当作“自然现象”欣然接受的,无非就是依附论(含依附发展论)批判的那种依附性积累(因此少数的工业化孤岛可以和广大的内地不发生关系处于“脱钩”),以及新老自由主义的惯技,用impersonal power妄图取消……批判的理由(不过这是做不到的,即使加上了一点“医院和小学”这样的小恩小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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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时期,当然是很残酷的。这一点,描写那一时期的西洋小说似乎也并不回避。
    从资本原始识累时期的“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转变到现在的“法治”(绝对的、百分之百的法始肯定是不存在的,这种“法治”当然只能是相对的),其中的动力是什么?
    是一些人的“道德”观念的驱使?还是资本发展的自然变化?
    也许是二者都是,不过,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主帖或许已经作了部分的回答。
3# ys1937



主帖似乎并未涉及“原始积累”和“法治”吧?

即使是在原始积累时期,形式上的“契约”也还是有的,所以才会产生出主帖中提到的“凭本事吃饭”这种“占有性个人主义”的观念;各个“发展中国家”也不能说是“原始积累”时期。
老木匠是上海土生土长的教授,他最有发言权了。
俺是灭绝师太

    主帖似乎并未涉及“原始积累”和“法治”吧?
    即使是在原始积累时期,形式上的“契约”也还是有的,所以才会产生出主帖中提到的“凭本事吃饭”这种“占有性个人主义”的观念;各个“发展中国 ...
三苗 发表于 2012-9-21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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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的盲流时代是结束了。但是他们有很多资本集团,互相牵制,牵制的结果就是大家交换,所以香港也就形成了法治社会。一个地方如果只有一局独大,那为什么还需要法治呢?它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手脚捆住呢?
   我去年指导一个研究生做了一个上海近代法制史的案子:一块只有3分地(200 平方米)的土地纠纷,一个中国人把这块地卖给了四家,其中一家英国人,一家法国人。案子在会审公廨审,双方领事与上海道台都出来了,都给法官施加压力,最后法官唯一能做的就是依法断案——我谁都不帮,帮法律。”
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时期,当然是很残酷的。这一点,描写那一时期的西洋小说似乎也并不回避。
    从资本原始识累时期的“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转变到现在的“法治”(绝对的、百分之百的法始肯定是不存在的,这种“法治”当然只能是相对的),其中的动力是什么?
    是一些人的“道德”观念的驱使?还是资本发展的自然变化?
    也许是二者都是,不过,其中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共产主义的理想是消灭资本和资本主义罪恶  理想固然是好  可是为了消灭罪恶  却在我们这样的社会里制造了更大的罪恶和苦难  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6# ys1937


哦,这些是“法治”,但是和“原始积累”恰好是并行不悖的,因为这个法治,保护的正是“原始积累”所赖以起作用的“非人权力”(也就是被一切资本主义的辩护士们“自然化”因此永恒化的那个东西)……
6# ys1937


主帖所说的所谓“资本集团的互相牵制”说穿了不过就是“封建割据”时代各个贵族“互相牵制”的翻版,与“绝对主义王权”乃至美国北方(美国右翼以及英国的阿克顿这样的保守派反林肯就是从这个立场上出发的,我刚买了一本美国右翼“抹红”林肯的书,他们就是用这些东西为奴隶制辩护的)那样的……不相容。当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无政府主义,假货罢了。

当然,哪怕是社会民主党式的,工会也加入这个“互相牵制”的行列,也是不被认可的——因为工会被认为破坏了工人之间的“互相牵制”……
这种“相互牵制”式的“反干预”从来是既针对王权,又针对社会民主党乃至……虽然有的时候也会给一点“医院和小学”之类的残羹剩饭打发……


他们的本领,不过就是schütz式的“建立配对关系”,搞挂钩……
老木匠是上海土生土长的教授,他最有发言权了。
金秋 发表于 2012-9-21 16:25
金秋,你怎么又撞到枪口上了?

说老木匠本人是土生土长还算勉强可以接受,但是往上追溯3代就不行了。对一个地方进行评论,最好是有历史社会文化积淀的,
这个做不了假。

再者,即使是在解放后的上海,仍然存在社会分层的问题;老木匠的发言是基于他阅读文献资料的分析,而并非太多的个人经验,
就此判断他“最有发言权”,实在很唐突。
大树就是个广济寺旁穷扫地的.
本帖最后由 李大苗 于 2012-9-21 17:3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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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时期,当然是很残酷的。这一点,描写那一时期的西洋小说似乎也并不回避。
    从资本原始识累时期的“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转变到现在的“法治”(绝对的、百分之百的法始肯定是不 ...
ys1937 发表于 2012-9-21 16:09
“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时期”,说起来,是一个经典的马克思主义说词。深究一下,究竟人类的哪个历史时期是这个“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时期”?并有什么历史证据证明存在这样一个历史时期,并且还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时期?
即使在欧洲,也是有着两个全然不同的法系,大陆法系和海洋法系。尽管都是大陆法系,法国与德国不同,德国又与俄国迥异,更而且,那些大公国法律制度与王国和帝国也各有所据。民法意义上的财产和契约保护,可追溯到罗马帝国,正是从罗马帝国那里,欧洲很多地方才日渐建立起来“自由城邦”,也即“城市共和国”。在欧洲大陆,资本主义就是在这些城邦里发生并发展起来,包括文艺复兴,宗教革命以及启蒙运动,无一不是在这样城邦中觉醒并整合起来的。

这些城邦,可以说,无一不是自治的,无一不是共和的,因而也就是“法治”的。行政官员是选举的,一如上海的工部局一样。倘若这个阶段的“资本主义”即是所谓的“原始积累时期”,动用什么“很残酷”以当然之,那么,历史给出的真实说词则是“城市的空气使人自由”。在神圣罗马帝国,也即日后的德国,一个农奴只要在城里呆足一年零一天,城市当局即给予他自由人的身份,享有城市人的权利,其人身束缚立即解除。

在中国的那些租界,无一不建立在“治外法权”的条件上。这正是为着规避满清帝国的“人治”体制,设立保护居民的法治体系。中国现代资本主义,恰恰就是在这样的法治庇护下发展起来的。上海,在旧县城之外的荒滩野地上开始建设,几十年的时光就拥有了百万人口,成为远东第一大商业都市,说她的原始积累很“残酷”,而且还“无法无天”,这样的归结无法说明历史。
金秋,你怎么又撞到枪口上了?

说老木匠本人是土生土长还算勉强可以接受,但是往上追溯3代就不行了。对一个地方进行评论,最好是有历史社会文化积淀的,
这个做不了假。

再者,即使是在解放后的上海,仍然存在社会分层的问题;老木匠的发言是基于他阅读文献资料的分析,而并非太多的个人经验,
就此判断他“最有发言权”,实在很唐突。

psyzjs 发表于 2012-9-21 17:00
老木匠在上海生活半个世纪多了,他又是大学教授,这还不算有历史社会文化积淀?依你说谁才有发言权呢?100岁以上的上海人?当然,我说他“最有发言权”也不大严谨,这句话应该是:他是最有发言权,之一。
俺是灭绝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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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大苗、三苗两边夹攻来了。
    1、 我只学过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用的当然是这一套,“资本的原始积累”也在套中。我也不会界定它的定义,这一点,还得请三苗代劳(借力打力来了,是慕容复的功夫)。
    2、 不过,资本主义在其初期,倒确实是很残酷的,不用看别的国家,就是在中国,那些包工头们,其中确有不少是“残”而又“酷”的,黑砖窑、欠薪、毒打追讨薪水的…………,好吧,三苗代我证明下去吧。
    3、 大苗说:“在中国的那些租界,无一不建立在“治外法权”的条件上。这正是为着规避满清帝国的“人治”体制,设立保护居民的法治体系。中国现代资本主义,恰恰就是在这样的法治庇护下发展起来的。”
    应该说,大苗这些话是在美化在华设有租界的东西方国家。
    租界确的“规避”清帝国“人治”的意义,中国的资本主义也确实在租界的庇护下以展起来的。但是,也得指出,设立租界的起始想法可能并没有这样美好,它的意图是庇护那些“冒险家”们。
    4、 好了,我自知学识不够,以后,大苗指责我的话,请三苗反驳,反之,三苗指责的话,请大苗反驳,有劳两位了。
    嘻嘻。
14# ys1937


李大苗的那些话根本不值得认真对待,因为首先他说的这句话指称的根本不是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而是整个封建主义时期(也没有到他夸张的那个程度);其次就是他自己,之前为了特定的目的,曾经美化过农奴制。
上海人
讨论到哪里了
主帖是访谈形式的,老木匠应对自如,他的阐述听众听得懂,也确实有些道理,至少我能接受。
木匠老兄在复旦,游走于历史学与法学之间,法律系的人以为,木匠教授历史学出身,历史系的人又或许觉得,木匠兄早已远离史学,而我曾经的老师、不久前投入被其称为王沪宁老友的姜义华门下的尤小立,则更是牛屄烘烘,他认为,木匠老兄不管是在史学领域、还是在法学领域,皆无甚建树。呵呵。
跑题了。

老木匠说的真是犀利,其实上海人最自以为是是户籍制度的时候,所谓的解放前,确实,还是外来人的天下,上海本地人人数不多,我的上海市区同学籍贯还都不是上海,很少遇到城隍庙里的正宗上海人,现在,又是上海外来人天下,说上海话难以通行,上海燕友聚会,也是普通话。

好像不存在歧视了,没有这个感觉,要不反过来也有一点歧视,上海本地人被赶到外面去了。
参加交流
亚平怎么翻这么老的帖子,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吧

除了个别戆比样子以外,欢迎顶贴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老木匠对于上海历史的探究值得俺这个上海人钦佩
期待老木匠更多类似的话题和讨论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只要有时间多看看这样的文章还是受益菲浅的!
本帖最后由 三苗 于 2012-9-22 07:35 编辑

11# psyzjs


所以说,大树啊,我们都要时刻加强学习,别像某些人似的,“凡是敌人拥护的就要反对”+一点1980 年代水平的知识+一点走马观花+一叶障目(再+论坛上得吹捧和自我吹捧相结合)就成了全部。那样太可悲了哈。引以为戒引以为戒……
11# psyzjs


用zizek回击john gray(前几天上山前刚翻译完)的话说,那种人就是“not less than nothing,but simply nothing”,就是“一文不值”。
11# psyzjs  


用zizek回击john gray(前几天上山前刚翻译完)的话说,那种人就是“not less than nothing,but simply nothing”,就是“一文不值”。
三苗 发表于 2012-9-22 07:34
知道你会翻译几句英文,别显摆个没完行吗?受不了你。坛子里懂英文的多了,没人像你这样显摆的。钱钟书好像说过,中文里夹杂着英文,就好比牙缝里夹着肉沫儿,除了证明你饭后没有漱口,啥也证明不了。
俺是灭绝师太
25# 金秋


对于那些“simply nothing”的人来说,这是他们应得的待遇。
25# 金秋  


对于那些“simply nothing”的人来说,这是他们应得的待遇。
三苗 发表于 2012-9-22 09:06
您先把牙缝里塞的肉沫儿去掉再回帖子成吗?
俺是灭绝师太
本帖最后由 ys1937 于 2012-9-22 09:13 编辑

    对于那些“simply nothing”的人来说,这是他们应得的待遇。
三苗 发表于 2012-9-22 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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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阿拉的外文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所以对三苗子的跟帖一向只能“远而敬之”(自造成语,不是错误)。
    三苗子的跟帖可以读成:“**YES,看……(外文)”、“**NO,看……(外文)”。
    是三苗七加一股也!
27# 金秋


已经说过了啊,这是那些人应得的……他们只配这个。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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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租界确的“规避”清帝国“人治”的意义,中国的资本主义也确实在租界的庇护下以展起来的。但是,也得指出,设立租界的起始想法可能并没有这样美好,它的意图是庇护那些“冒险家”们。

ys1937 发表于 2012-9-21 18:47
还记得儿时有一本洗脑读物很流行,书名就叫《冒险家的乐园》,写的是哈同,沙逊等人在上海的发家史。我对那些控诉议论部分一概过滤,只参考史实部分,当年就是这样抵制洗脑的。

保护本国公民在海外的权益,是各国设立租界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