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


81、大同江的绿波

————国军1师团接手平壤,挂着“欢迎美军1骑兵师团”的牌子等待着

1950年10月19日,攻入平壤的国军和联合国军需要与在平壤市内各个角落抵抗的朝鲜军展开巷战。但是,在迂回攻入平壤北侧的国军的夹攻下,朝鲜军的抵抗没能持续多久。图为国军正在平壤市内同朝鲜军交战。尽管巷战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但仍然很危险。[中央图片]

   在我脑海中,大同江一直是一条绿色的江。现在,它的绿波突然出现了在我的眼前。随着战争的进行,我从临津江撤退,越过了贯穿韩国首都的汉江。在洛东江,我们再次守护住了韩国的命脉。一个月后,我们正在一步步地靠近故乡的大同江。这条故乡之江是我和弟弟仁烨(音)经常玩耍、对它知根知底儿的江。七岁时的记忆突然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那时我刚失去了父亲,母亲从故乡江西(音)来到平壤,为了抚养三个孩子,她总是很操心劳累。当时生活陷入了绝望,也不能向谁寻求帮助。母亲把七岁的我、四岁的弟弟仁烨和十三岁的姐姐一起带到了大同江大桥上。
母亲似乎下定决心想投身大同江、让我们一家人离开这个世界。虽然只有13岁但非常懂事的姐姐阻止了母亲,她说“树也得三年后才能生根,我们刚来平壤,不能就这样死去”。姐姐说“让我们抱着死的决心再活一次”,并用眼泪说服了母亲。母亲终于一边哭,一边走下了大同江大桥。

  回想起这些时,我的眼角开始发烫,心也跟着跳起来。但是这却是暂时的。有一位走在前面的,之后又向我跑来的美军军官。这个人就是作为美军1军团联络军官来到我们师团的本·韦泽(音)中尉。他噙着泪对我说“师团长,我们终于到平壤了……”。他似乎无法控制兴奋,到处跑来跑去的。

  是的,他的故乡也是平壤。他是美国传教士的儿子,出生在平壤崇实中学旁边的地区。他用平壤话对我说“我得快点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真的想快点回去”,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受到他的兴奋和激动的影响,我的归乡情绪被打乱了,然而内心仍然非常高兴。

   我们和美军1骑兵师团的汇合点是大同桥入口船桥里交叉口。所以,如果我们首先到达那里,这场率先攻入平壤的比赛就将以我们的胜利而结束。我们部队于上午11点左右到达了那里,当时并没有看见美军的身影。我们胜利了。

   此时,从江那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烟气也随之升空。弹片飞向空中,然后掉落在了地上。敌军计算好了我们入城的时间,然后炸毁了大同桥。大同桥的中间部分完全塌了下去。敌军在江对岸构筑起了防御阵地。我们看到了几个用装满沙土的麻袋筑墙的阵地。

   据官方的记录,我们1师团比美军1骑兵师团早15分钟左右先到达了平壤。但是,我们等他们的时间至少也有30分钟。美军战车部队队员们已经制作了“欢迎1骑兵师团,韩国军1师团白(善烨)”的英语牌子,准备挂上。我觉得不妥,想制止他们,但他们面红耳赤地说“我们是韩国军1师团的一员,我们以此为荣。我们组赢了”。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再没有理由制止他们了.

远远地,我们看到了美军1军团长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将军。和他同乘一辆车的人是罗乌(音)少将,他是美国总统杜鲁门(Truman)的特使。为了代替总统亲自了解进攻平壤的情况,他和米尔本军团长一起来到了平壤。1骑兵师团长霍巴特·盖伊(Hobart Gay)也一同到达了。

   米尔本军团长对我和盖伊说“过来,大家握过个手吧”。我先伸手和盖伊握了手。和米尔本一行人同时到达的国内外媒体记者们的相机发出了咔咔的声音。握手时,盖伊少将什么话也没说。想着晚国军1师团一步到达平壤,他的心情看起来非常糟糕。

   进攻还在继续。因为只有消灭了分布在市内各个角落的敌军,才算是真正地拿下了平壤。11团从舟岩山下面的道涉庄(音)过江,向西平壤进军;12团则负责东平壤。敌军在平壤的各个角落都用装满泥土的麻袋搭建起阵地,展开反击。一场场危险的巷战正在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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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5-17 10:41 编辑

82、1950年10月,被国军占领的平壤

————敌人为何如此快就崩溃了?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


曾于1950年11月底至12月初在盖马高原与中共军对峙展开长津湖战役的美军海军陆战1师团于当年12月13日在咸兴安葬了阵亡者之后,正在举行追悼仪式。这场战役中一共有2500多名美军战死。尽管被战斗人数多达10倍的敌军所包围,但在海军陆战队的英勇奋战下,这场战役让大家记住了海军陆战队的伟大传统精神。

   但是,敌军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因为15团从支洞里迂回进入平壤东侧后,经北侧城外的牡丹峰攻入了平壤市内,打击了敌军的后方。敌军忙于四处逃窜。15团成功地在我们到达船桥里时攻入了牡丹峰和金日成大学,然后进入了平壤市内。

   我不得不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作为师团长,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打理。敌军仍然分散在平壤市内的各个角落,进行着顽强的抵抗。我得随时出去了解敌军的抵抗水平。

大概是下午5点左右,我正忙着在船桥里的新里小学内搭建指挥所,确认战况,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其它事情。我站在操场上,突然从正门进来了一个汽车队。原来是弗兰克·米尔本(Frank Milburn)军团长。他径直地向我走来,并说“现在开始举行勋章授予仪式”。接着,他说“白师团长,恭喜你!率领士兵首先攻入平壤,辛苦了。我代表美国政府授予你银星武功勋章”。他亲自为我佩戴上了勋章,然后随即离开了。虽然这是战争期间获得的勋章,但我根本没有时间沉浸在这种喜悦中,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敌军因为我们师团15团正在崩溃。虽然从江对岸不断传来枪声,但因为敌军的后方遭到了攻击,敌军正在陷入不小的混乱。傍晚时分,师团指挥所也不断接到相关的战况报告。敌军正在渐渐被击退。

  我们对居民们展开了安抚工作。散发传单,在居民集聚地贴传单。传单上写着“国军来平壤了,大家可以安心地生活了”。过江进入平壤市内的15团的战况、12团的进攻情况、11团的进攻等,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在国军和美军的努力下,平壤正在恢复秩序。直到深夜,我都不断接到类似的报告。

   现在终于可以合眼了。已经是深夜了,师团指挥所新里(音)小学旁边就是我的住处。我曾和母亲及我的三个年幼孩子一起生活的家仍然还在那里。当时,平壤几乎已经没有草房了。在日本帝国主义末期,一般家庭的房顶大都盖上了石板瓦(slate)。深夜时分,我走出学校正门,带着副官和勤务兵来到了我家。家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

   我看到了几个居民,问了他们关于直到战争前还留在平壤的姐姐的情况。令人欣慰的是,听说姐姐去平壤城外避难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也放心了。我走进了两间房间中的其中一间,那是我从小到大经常睡的房间。副官和值班的兵一起进来了,整理好床铺后躺下了。

   因为仍然是战争期间,所以我没有脱军靴就上床睡觉了。虽然那天非常累非常疲倦,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和弟弟买5分钱的车票一起坐车去了大同江边游泳玩耍,这些回忆犹如走马灯一样从我脑海里掠过。

   这场战争会如何结束?我们能把金日成率领的劳动党赶出韩国的这片土地吗?今天我攻入平壤意味着什么?各种想法不断浮现在我脑海里。躺在我旁边的副官和勤务兵已经开始打鼾了。

  我们是越过临津江、经黄海道才进入平壤的。我详细地观察了这个过程。敌军抵抗不力,这让我想起了在支洞里时,从截获的敌军通讯线中传来的人民军交换台交换员的急促声音。这让我意识到敌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我在想,如果真是那样,我应该早一天尽快离开平壤,继续北上。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无法相信朝鲜军竟然如此轻易地崩溃。当时正是国军也和美军一起陷入乐观认为赢得这场战争的时候,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却开始产生一种不轻松感。对于这场战争能否就这样顺利结束,有一种希望和某种无法释然的情怀开始在我心间涌动着。中共军会就这么观望这场战争吗,还是会介入这场战争?那种无法释然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对诸如此类问题的担忧。

  进入平壤后,我们事实上进入了节日的氛围。国军当然是沉浸在夺回敌军首都的快乐中,而美军也不例外,他们不远千里来到战场,他们想尽快早一天结束战争回到自己的家乡。特别是没怎么展开反击就攻入了平壤,美军此后更是充满自信。他们认为,这场战争马上就能结束,我们的胜利就在眼前。

  尽管如此,可我内心深处某个角落一直被某种担心所笼罩着。但这种担心又没有特别明确的理由,也有可能是担心“越是好事越会出现问题”的“好事多磨”。总之一句话,感觉哪里怪怪的。虽然这是我在在平壤度过的首个夜晚,是我很久没回的家乡,但这样那样的思绪令我无法安危入睡。但是,明天必须再次北上,这点很重要。想着想着,我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进入了浅浅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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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陌生的平壤

————平壤妓女们说“那帮共产党,喝好了就走人,连钱都不给”

1950年10月被国军和联合军收复的平壤并未受到大的损坏。图为在平壤进行巷战的部分国军正站在平壤百货店前。同年10月底,中共军参战,平壤落入了共产势力的统治下,之后又受到美军的多次攻击,整个平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中央图片]

   早上6点左右,我起床后去了师团指挥部。美军们已经到了,大概100人左右,他们是美军2师团的人,佩戴着“印第安人头”的标志。他们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将军的东京联合国总司令部(GHQ)派来的“文件搜集班”,他们请求说“请批准我们渡江”。为了迅速获取朝鲜留下的所有的资料,他们来到了这里。他们很勤劳。我说“可以渡江”,批准了他们的行动。所以,他们比我稍早些先渡过了大同江。

   我是在上午10点左右渡过了大同江。江对面已经被国军和美军整理得差不多了。直到前一天晚上还在展开的部分巷战如今全都停止了。朝鲜军几乎全被赶出了平壤。首先,我们找到了金日成留下的痕迹。我们走进了他位于万寿台人民委员会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家什等还保持着原样。一走进金日成的办公室,最先看到的是苏联领导人斯大林的肖像。肖像挂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整个房间完全没有一点人的气息,我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

   接着,我走向了正对着的金日成的办公桌前。我坐在他的椅子上,金日成可能就是坐在这个位置制定着他的南侵计划的。他到底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发动了这场战争呢?这个发动了让整个韩半岛都充满血腥味的同族相残战争的金日成现在身居何处呢?我得到哪儿去找他,追究他发动这场悲惨战争的罪过呢?我陷入了暂时的思考,但没有找到答案。他已经逃走了,现在这个时候可能正在平安北道山川的险峻山谷里四处寻找北上的道路。后来才听说,他是在我们到达平壤大约三天前离开的。

   我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后坐着吉普车到处转了转。整个街道的面貌和我五年前离开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在那之前,美军没怎么展开过炮击。我只看到过平壤站因空中炮击而被摧毁时的样子。所以,平壤并没有想象中的变化大。

   有一个轶事,也是后来听说的。据说,进入平壤的那天晚上,我的部分手下心生好奇心。这是我很是信任的12团长金点坤大校告诉我的。他在到达船桥里的那天展开了作战,一举消灭了残余的敌军势力。到了晚上,有一名部下恳切地请求说“既然来了平壤,那我们去看看那个有名的妓院现在怎么样了”。

  尽管是在作战中,但据说因为部下的请求言辞恳切,所以金大校一行人去了位于船桥里和绫罗岛之间的著名妓院村。听说他们还真像是只是靠简单的食物和压缩饼干充饥、辗转数千里才率先来到平壤的1师团的部队队员,他们首先点了油水比较多的食物。据说平安道食物上来后,并不怎么好吃,不过填饱饿得发慌的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不一会儿,妓女们出来了,那一刻,他们感觉很奇怪。

   出来的妓女们穿着黑色的上衣和裙子,连布袜子也是黑色的。要说她们是妓女,还真显得有点寒酸。点了酒喝了几杯后,妓女们有了醉意,然后都开始诉起苦来。妓女们吐露了心声,说“共产党那帮人,真是坏透了”。问了原因后,某妓女说“那帮共产党干部过来倒是喝得高高兴兴的,喝完后连钱都不给就走人了”。妓女们穿成黑色的原因也是因为“因为他们想自己来玩而允许我们开店营业,但因为考虑到普通市民的眼色让穿成了这样”。

  平壤妓女自古就因精打细算而出名,所以从平壤妓女那里不给钱就吃肉喝酒,看来这帮共产党干部真是有胆量,而且完全不理会什么叫羞耻。听说那天金大校“接待”了平壤妓女们。妓女们比一起去的部队队员们喝得更多。金大校一行人本来是打算好好去吃喝一顿,结果却去安抚了感到委屈的平壤妓女。

  表面上看,共产党是为了民族和统一而来,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却掀起了同族相残的血雨腥风,具有双重性。这点毋庸置疑,没有必要多言。但是,金大校在攻入平壤城首夜经历的妓女故事也再次告诉了我们,共产党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是多么表里不一。金点坤大校是一个听一知十的人,他也许在这家妓院里已经完全看清了共产党的真正面目。

   被如此的共产势力统治的平壤也不可能不发生变化。虽然外表好好的,但有些地方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万寿台金日成办公室出来后,我向着平壤牢狱方向移动。远远地看到了平壤牢狱,正当我的吉普车渐渐靠近它时,一股令人作恶的味道扑鼻而来。真的是非常刺鼻。

本人注:文中的“妓女”用词有些牵强;韩文的原意为艺妓或歌妓、歌女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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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凄惨的平壤劳教所

————平壤、元山、咸兴……每个劳教所的井水都是血红色,坑里堆满了尸体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20110519091031.jpg


  韩国战争初期曾占领了韩国大部分领土的朝鲜在各个地方开展了所谓的“人民审判”,对那些不予配合的人处以刑罚。该照片就是战争爆发后不久,在首尔国会议事堂前搭建的人民审判所中正在对著名文人金八峰(推测是穿西装的那位)先生进行立决审判。虽然他被判死刑,遭群殴后被遗弃,但他仍然坚强地存活了下来。[中央图片]

  走进平壤劳教所正门后,感觉有一种凄惨的光景正在等着我。果然不出所料,我走进的那个院子里堆满了尸体。可能是敌军在急着撤出平壤时不加区别地杀害了平壤劳教所里的所有人。虽然在过去的四个多月里我都奔跑在战场上,但看到此番光景时,仍然需要具备特殊的忍耐心。

   不仅是劳教所的院子,就连井里也全都是尸体。看起来像坑的地方也全都堆满了尸体,真是惨不忍睹。在这些尸体中,还混杂着朝鲜军强制从韩国带过来的人士的尸体。不愿意跟着他们撤退的人全都被杀害了。

  平壤劳教所规模比较大。朝鲜的领导层决定离开前把关在这个巨大劳教所里的所有人全都杀害。可能这是为了他们所追求的理念而很自然地犯下的行径。战争定会带来巨大的流血事件。在战争过程中,国军也肯定在分不清敌我的紧急情况下犯下过错误。有的杀伤可能是在看到我军被杀害后被激愤时发生的。

   在这片土地上爆发战争后,像这样无情屠杀他人的事情频频发生。特别是解放后,韩半岛被一分为二,之后因为朝鲜挑起的战争而使得这个矛盾更加被激化时情况更是如此。特别是那些失去了家人的人对于有着不同理念的对方尤其如此。鲜血不断地带来了鲜血的报复,最后陷入了不得不彻底流血、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战争泥潭中。

   政府和军队出面进行有组织的屠杀,这在国军和联合军是几乎不可能有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却因为共产朝鲜军而频频发生。我再次体会到了共产主义,这是在我一边成长一边头脑成熟拥有自己见解的过程中经常进行观察的共产主义。虽然我时刻都警惕他们的这种非人性的本性,但真地来到劳教所再次看到他们无情屠杀百姓的残忍本性后,真的是无法理喻。

   并不是只有平壤才有这种情况发生。北进的国军在多处都目击到了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元山劳教所也是其中一个。翻看后来留下的记录资料才知道,原来这里也曾发生过屠杀。1950年10月中旬,北进的国军正进入元山的劳教所。900名左右的囚犯中,政治犯大概有550人左右。发现他们时,他们每5~6人就被很粗的铁索捆绑在一起被枪击身亡。据说,第一次看到堆满了整个防空洞的政治犯尸体的人差点就晕过去了。

  听说咸兴的劳教所也如此。国军进入到劳教所里,把堆满整口井的尸体捞出来时,自不用说,井水肯定变成了特别残忍的血红色。在各个地方也能确认惨遭屠杀的国军俘虏。在没办法处置时,朝鲜会毫无顾虑地拿枪扫射国军或美军俘虏。

   鲜血定会唤来鲜血,血债血偿。这在民间是经常发生的事。在韩国或整个朝鲜,失去家人或亲戚的人们会相互诅咒和施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必须对此类事件进行管制。政府和军队等公法权力应该对此进行管制,同时有组织地处理好俘虏和罪犯等问题。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无故剥夺他人性命的反人类罪行。

   虽然无法完全阻止剥夺无辜生命的事情,但是掌握着公法权力的政府和军队在这个问题上一点也来不得办法马虎。特别是对于动用武器发动战争的军队,最重要的是在这个问题上严格遵守军纪。然而,朝鲜的政府和军队居然像这样有组织地屠杀俘虏和政治犯。尽管我想到了在他们的本性里可能会这样做,但当我真地目击到平壤劳教所里的惨状时,内心产生了莫名的愤怒。

  我们不可能仅沉浸在这种思绪中。前一天,我们1师团再次接到了进军平安南道顺川的命令。今后,韩国的政府首脑等高层领导人、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将军等美军和联合军的高层人士会访问平壤。我打算把与此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交给副师团长崔荣喜准将来处理。访问平壤的韩国政府高层领导人的护卫问题和行政上的诸多方面全都交给了崔荣喜准将。而作为师团长的我得再次出发。

  为了切断溃逃中的敌军的退路、救出被朝鲜军抓走的大量俘虏和韩国人士,美军计划把空降部队投放到平安南道顺川。我们1师团需要在他们后面进行支援。在空降部队着地后,我们负责提供支援,切断敌军的退路,从而从两面夹攻敌军。如果这一作战成功,不仅可以消灭敌军的残余势力,同时还可以救出担心自己随时有可能被杀害的我军俘虏。我们得赶快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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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清川江上的凉风

————从金浦到平壤北侧的空降作战,北侧天空被4000名美军所遮盖

图为1950年10月20日,美军空降部队队员们正在从出现在平壤北侧的肃川和顺川上空的C-119运输机上降落。美军C-119及C-47运输机从金浦飞到平壤北侧,投下了4000多名兵力和600吨装备补给品等。C-119又名“飞行的棚车(flying box car)”,意思是“飞行中的带盖货车”。它的后部安装有门,方便短时间内把兵力和物资投放向地面。[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处提供]

  我将与美军联合作战的任务交给了曾在洛东江战线率领我军展开最初反击的12团长金点坤。这个任务需要准确地把握时间,同时灵活应对突发状况。他是一个果断且具备优秀领导能力的指挥官。在这点上,金点坤是此次联合作战的不二人选。我让他负责联合作战,而我们做好了向平安南道顺川进军的准备。我决定将师团司令部设置在平安北道宁边的农业学校内。我们开始了行军赶路。

  应该如何处理战争俘虏,这个问题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攻入平壤的那天,即1950年10月19日,我偶然目击到了一个场面。那是我们1师团12团一边展开最后进攻一边进入平壤大同桥前的船桥里交叉口的时候。当时情况急转直下,敌军虽然正在撤退,但残余势力正在平壤市内的各个建筑等中展开巷战 。

   在我眼前,一名指挥部队的小队长突然倒下了。他被藏在远处两层建筑内的敌军击中。队伍突然散了。我变得紧张起来了。因为巷战非常危险,我们完全猜不到子弹会从哪个看不到的建筑物里飞来。部队队员们快速应对,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进行了猛烈的反击。

   小队长当场就死亡了。士兵们无法控制激愤之情。可以看到了被击溃的敌军士兵们在那幢建筑中举手表示投降并犹豫不决的样子。但是,被激怒的我军士兵们并没有停止射击。敌军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当场倒下了。

  带着强大的炮兵来支援我们1师团的第10高射炮团威廉·亨尼希(William Hennig)看到这个场面后,一下子大叫起来。他是在对我大喊。他强烈地抗议道“白师团长,怎么能这样对待投降的敌军呢?如果以这种方式打下去,我将不再和韩国军合作”。

   应该保护想要投降的敌军。可能是我看到手下的小队长被敌军击中倒下后,暂时忘了这一点。亨尼希的指责即使重复千万遍也都没有错。我赶快制止了部队队员们,命令他们“停止射击”。士兵们停止了枪击,但脸上却布满了埋怨和不满的表情。某士兵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他说“师团长,那帮人杀害了我们小队长,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呢”,一脸无辜的表情。

   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没有人能监督这个。一般情况下,如果觉得无辜,就会把这种无辜的情绪表现出来。对于手中握着枪的人,特别是对充满无辜情绪的士兵们来说,很难让他们控制自己的行为。尽管如此,让本可以挽救的生命就这样结束,这与暴行没什么区别。我再次意识到了这点。亨尼希给我提出意见的当场,我就对全体部队队员下达了命令,说“绝对不要射击想投降的敌军”。

   我在去顺川的路上看到了大量的敌军俘虏。我军卡车北上途中确认身份后带来的朝鲜军俘虏不计其数。空着车北上的我军卡车整个货箱里装满了朝鲜军俘虏后再次回到南侧。一路上没有其它的抵抗。换上一般老百姓服装的俘虏们全都放弃了战斗,静静地坐上了到来的我军卡车,回到了南侧。

  像这样,金日成的军队正在彻底地崩溃中。在朝鲜军俘虏们身上也完全找不到一点儿战斗的意志。如何系统地管理如此多被击溃的朝鲜军俘虏,把他们送往有收容所的地方,这是摆在我面前的重要问题。

   10月20日正午时分,离开金浦机场的美军空降部队在两小时后向距离平壤北侧56公里的平安南道肃川和西北侧60公里的顺川投放了4000多名兵力。降落的空降部队队员们的降落伞黑压压地一片,令人印象深刻。此次作战中,还投下了90毫米的反战车炮、17门105毫米大炮和1000多发炮弹。听说这次是世界上首次用降落伞投下105毫米大炮。   

  向顺川进军的我们1师团和去了肃川的英军27旅团相互配合着展开了联合作战。但是,并没有出现我们之前预想中的敌军,也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令人欣慰的是,救出了敌军没还得及带走的大多数美军俘虏。据说,英军27旅团在肃川方向遭遇了一个团规模的敌军,并将之全部歼灭。

  下午晚些时候,我们到达了师团指挥所所在的宁边农业学校。我们的目标是快速北进,目的地是水丰大坝。如果能到达那里,那就能把金日成及其军队赶出这片土地。

   在到达师团指挥所所在的宁边之前,我们1师团的先头部队就跟随长长的卡车队列越过了清川江。那是傍晚时分,我感到了一丝寒气。越过清川江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们马上就能完成北进作战,实现统一大业吗?我想起了进入平壤后没能入睡的第一天晚上。朝鲜军真的就这样崩溃了吗?一种不轻松的感觉和莫名的不安感随着清川江的凉气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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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如果在这里……

————1950年10月的北进失败了,需要在清川江建立桥头堡


我一个劲儿地忙着赶路。之所以忙着赶路,是想早一天北进控制水丰大坝。但是不知不觉,夏天的气息全然不见了,在渡过清川江时,我突然感到了一阵凉凉的寒气。

   如果呆在这个地方,用清川江防御线构筑成韩国的战线,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这个时候,我还只不过是一个在战争爆发后率领着国军1师团忙于奔赴战线的一线司令官。从这一点来说,我从一个整体战略版图中谈论韩国战争的重要分水岭——“北进”到攻入平壤、再到进攻鸭绿江的做法很可能不能自圆其说。

   但是,我在靠着血气方刚而度过的清川江边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却是事实。清川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地区。在清川江朝着西侧的大海延伸的地方,有一个叫安州的地方;而在元山北侧,有一个叫安边的地方。这两个地方的名字里都一个表示平安的“安”字。高丽时期,有一个将军在这里指挥着强大的兵力。换句话说,安州和安边连接的战线是韩半岛势力向北发展的非常重要的军事要冲地。

  北进当时把战线设置在清川江上有多个优势。虽然我通过多个情况了解到朝鲜军正在崩溃,但当时没有关于具体情况的情报。我认为,在缜密地了解情况后再展开沉着冷静的消灭作战,这是保证更加完美的胜利的前提。应该考虑到清川江是一个天然的防御线这一事实。

  如果越过清川江北上,就会进入地势险峻的山谷。当时,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敌军会在这个地方建立什么防御线。我还天真地认为,如果在这个不算小的江上构筑防御线,然后结束对狄逾岭和摩天岭等险峻山谷的侦察后再根据情况展开适合的作战,那么我们就能够更加彻底地击退金日成的残余势力。

   全都是后来才耳闻目睹到的。从结果来看,1950年10月的北进是一场败仗。我们根本没有预料到朝鲜所依靠的另外一个轴——中共军会大举介入。不是有句话叫“中邪”吗?经常是事情进展得顺利时,反而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相反,事情进展得不顺利时,“喝凉水也会塞牙缝”也不是一两次的事儿。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将军率领的东京联合国总司令部接连出现了几次判断上的失误。


   仁川登陆的美军10军团又在计划着东海岸登陆。美军7师团是其中一支仁川登陆部队,它的士兵绕过东海岸,在到达朝鲜的利元之后正在从登陆作战艇下来。一同展开迂回作战的美国海军陆战师团被元山港的水雷所绊住,所以登陆作战被延迟了十多天。[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处]

   麦克阿瑟不仅是二次世界大战的名将,也是将新成立的韩国从共产主义的赤化企图中挽救出来的英雄。但结果是,他的自信与压制周围所有一切的魄力最终带来了细微的判断失误,从而大大改变了战争的版图。

  现在想起来,麦克阿瑟将军在韩国战争这个棋盘上下了一招异常的败棋,这让他本人颜面扫尽。仁川登陆作战后,美军10军团并没有被马上安排北上。这是如今的战史研究家们一致指出的地方。但是,他利用京釜线,把美军10军团下面的7师团派遣到了釜山;还命令海军陆战师团坐船,从仁川到元山进军。

   这是为了第二次登陆作战。这次登陆的目的地是元山及其以北地区,所以,这给我军的移动带来了许多障碍。因为美军7师团在向京釜线铁路移动时,后方的人员及物资在进入平壤后并没有顺利地送到正在继续北进的美军8军手中。仁川也因为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第二次登陆作战的后续行动而没法儿运送物资。

    如果美军10军团放弃这种作战而继续北上,那么朝鲜领导层可能会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中共军的介入是后来才实现的,但直到当时,中国方面还没有完全决定是否要参战。

   从我的立场来看,我觉得麦克阿瑟将军暂停北进,把清川江构筑成防御线之后再窥视其北侧,这是更加安全且符合长期战略的做法。虽然这只是一种历史的假设,但这是我在战争期间就任参谋总长一职时感觉到的最大遗憾。

    可能是类似这样的多个情况让我内心产生了莫明的不安。在越过清川江时暂时产生的奇怪想法分明令我内心变得不安。不过军队就得根据命令行动。这种命令决定军人的生与死。

   在之前的《狄逾岭山脉的中共军》章节中,我也曾说过在越过清川江时的这种感觉。是的,没错。在越过清川江进入宁边的路上,我的莫名不安开始渐渐变得具体。道路一片寂静,不见人影。这是什么征兆?进入10月底后总是感觉到凉气,也许这代表着密密麻麻地藏在远处高大的狄逾岭山顶处的中共军。也许充满血腥的战争阴云也有通过感觉首先袭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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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金日成和朴宪永

————酒后的金日成将墨水瓶砸向朴宪永



图为参加1948年4月在平壤举行的韩朝联席会议的金日成(左侧)和朴宪永走出会议场后,正在进行交谈。掌握着初期的朝鲜政权的这两人发动了韩国战争,之后他们在国军和联合军开始展开反击时开始反目成仇,双方的矛盾也不断加深。在停战之后,朴宪永遭到了金日成的肃清。[中央图片]


   要说奇怪,也算得上是孽缘。这可以形容我和金日成以及一度在他手下当二把手的朴宪永之间的关系。我很早就认识金日成了。那是在1945年光复后,当时我只有25岁,金日成33岁,比我大8岁。当时我是解放政局的民族领导人古堂曹晚植先生的秘书。他曾到过曹晚植先生的秘书室两三次。


  他五官端正,谈吐老练,交际手段很不错。当时,在他背后有苏联顾问团在支持着他,金日成主导朝鲜政局的实力也大多来自这里。金日成在平壤公设运动场第一次露面对着百姓演讲,当时我也在演讲现场。而且,他在当年12月南下来到了韩国,而我作为一名守护韩国的军人,开始抵抗他的军队和枪口。


  之后,我在多富洞击败了金日成倾注全力为攻打韩国军队而派来的先锋部队,之后开始北进,并得以进入到他在平壤的办公室。

朴宪永是一位创立并率领韩国内部的共产党组织——南劳党(南朝鲜劳动党)的人物。虽然我和他并没有见过,但从他倾注心血扩大韩国内部的共产党组织一事来看,很难说我和他之间完全没有缘分。


  1948年,我作为国防部的前身——统卫部的情报局长,负责肃军工作。当时,因为情报局主导的肃军作业让留在韩国军队内部的左翼组织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据调查,有4000多名军人与南劳党存在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其中一部分被处死,大部分人离开了军队。


  当时展开的这项工作是在谈论1950年10月底金日成和朴宪永关系时不得不说的一段。金日成对韩国战争持乐观的态度。他认为,如果短时间内可以南下到大邱和釜山,那么胜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朴宪永提供了这样一个依据。朴宪永在战争前就越北进入了朝鲜领导层,据说他对金日成说“战争爆发后,韩国内部的军队组织和社会会发生大范围的起义”。


   朴宪永说的是深深扎根于在以国军和劳动界为代表的韩国社会的南劳党组织发动的起义,指的是接受朝鲜军,并在韩国各社会部门引发严重的混乱之类的起义。据说,有着如此想法的金日成和朴宪永希望能在战争初期就实现他们的梦想。但是,这仅仅是梦想而已。他们所期待的韩国内部的起义并没有发生,甚至连起义的征兆也很难发现。虽然国军在装备、人员和武器上显得不足,但他们积极地抵抗了朝鲜军的南侵。既没有他们热切期待的劳动界的起义,也没有一般性的社会骚动。


  所以,听说随着国军和联合军的北进开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现出了严重的分歧。积极参与到战争中的我无法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严重矛盾。但延世大学朴明林教授是专门详细研究这一过程的专家,从他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出,我越过清川江时他们两人的关系糟糕到了极点。


  根据朴教授的研究成果,在我攻入平壤的1950年10月19日,金日成进入了德川的铁路隧道。为了避开美军的空中轰炸,他坐着火车进入了隧道里面。21日,他率领他的政府来到了一个叫东仓的矿区,当天同率领中共军参战的彭德怀举行了会谈。

后来,金日成转移到了平北大榆洞,用木梯进出于深30米、倾斜度达33度的地下坑道指挥作战。他最后滞留且变得焦急的地方正是孤山镇。满浦镇位于孤山镇旁边,过了鸭绿江就是高句丽的首都——集安。在那里,金日成和朴宪永发生了严重的争执。


  金日成的参谋是这样说的。喝了酒后,金日成开始责骂朴宪永。他呵斥道“你说的游击队都去哪儿了?你不是说百姓都会起来发动起义吗?结果都去哪儿了?” 朴宪永也立即反驳说,“金日成同志,你为什么把军队都派到洛东江去了?在首尔或后方怎么连一支军队也没有留下呢?……所以撤退时,全都成了瓮中之鳖”,“所以这并不是我的责任”。

   听了这话后,金日成立即答道“你这个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话?如果战争出现失误,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也有。有你这样判断形势的吗?”,说着把大理石做的墨水瓶向朴宪永砸去。这一幕发生在11月7日转移到满浦镇的苏联驻朝鲜大使馆内。那时我们正在从平安北道云山撤退,在清川江附近同新碰到的敌军——中共军展开着交战。尽管有中共军的参战,但朝鲜领导层还是陷入如此的内江。他们指挥下的大部分兵力也没有留在韩半岛,而是去了中国东北地区,在那里进行重新整编。


   国军和联合军在攻入平壤后展开的战争并不是针对朝鲜军的。连他们的领导层都出现了动摇。代替他们的敌军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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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美军的空袭太恐怖了”

————恐怖的美军空袭,金日成也来回藏身于煤矿区与农户之间

在战争中,我认识了一个名叫柴成文的中国人。他是中国驻朝鲜大使馆的首任参赞,不过他是军人出身。我和他之间的缘分是从1951年起的停战会谈开始的。当时他是停战会谈的中方代表团秘书长,他说他在远远的边上观察了我。

我是韩国战争停战会谈的首个韩国代表,这在以后的章节中会有所介绍。上级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当时正在江原道江陵担任国军1军团长的我。

  在韩国战争的台前幕后,柴成文都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尤其是,他是第一个带着中国领导层决定参战的决定事项来到朝鲜并转告给金日成的人。他说“当时金日成高兴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战争结束后,我与战争期间持枪相对的敌军阵营的重要人物再次相见,这让人感慨万千。他是如何看我们的呢?他们出于什么目的进行了战争?他们又受到了多大的伤害?这些好奇心超越了其它想法。

  我和他在首尔和北京见过两次。我是快要步入70岁的人,他比我大5岁,已经75岁了。我记得当时我们谈到了许多问题。

  图为1950年11月,美国海军的俯冲轰炸机AD-3正在轰炸鸭绿江边的新义州地区。朝鲜军和中共军都一直很害怕美军的空袭。[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处]

  他向我讲述了他在开城参加停战会谈时的往事。听说他的妻子为了见到战争中的丈夫,亲自来到了开城。久别后的相逢让两人倍感高兴,但这种高兴却是短暂的。据说他的妻子在回国途中遭到了美军的空袭,腰部受了重伤。天空中一闪一闪的美军空军飞机突然靠近,并开始大规模的机枪扫射和轰炸。他的妻子中枪倒下后被紧急转移走了。

  同时,他还回忆说“美军的空袭真的太恐怖了”。他说战争期间他跟着朝鲜领导层,避开了国军和联合军的北进,辗转于平安北道山谷里。在这个过程中,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就是美军的空袭,“到了白天,我们干脆都不想在路上活动”。

  仔细说来,亲自向韩国战线派遣来大量中共军的毛泽东也是因为空军的轰炸才失去了他的儿子毛岸英。毛岸英和当时在平安北道大榆洞的中共军总司令部负责全权指挥兵力的彭德怀在一起。被轰炸那天,毛岸英离开了自己居住的洞穴,为避开美军空军飞机的轰炸而准备转移,后来他为了取回放在洞穴的文件又折回了洞穴,结果不幸被炸身亡。据悉,好像是从美军空军飞机上发射的导弹射穿了洞穴,毛岸英当场身亡。

  另外,金日成等朝鲜领导层因为国军及联合军的北进而被赶到鸭绿江方向时,每次都会因为美军的空袭而提心吊胆。坐火车进入铁路隧道避开美军飞机,有时还藏到煤矿深处,避开恐怖的美军空袭。据了解,金日成尤其经常去普通农家。

  之后,平壤也化为了一片灰烬。两层以上的建筑一个也没剩下,全被美国空军的空袭摧毁得粉碎。朝鲜领导层也因此对美军的空袭感到非常不安,甚至有点神经过敏。因此,对于他们来说,美军的空袭就是一大威胁。

  美军空军飞机偶尔也会在上空错辨我军和敌军,所以我们经常背着对空布板行动。在布的双面分别涂上红色和白色,然后把它卷起来进行携带,在进入作战区域后,需要把它打开挂在背上。这种对空布板一直到现在都是军队中十分重要的东西。这是一种涂上特殊涂料,好让上空的我军飞机能够认出我们来的标志物。

  在1950年11月之后的战争中,朝鲜军失踪了。所有战线上,几乎都不见他们的踪影。他们只是在战斗力相对薄弱的东部战线和西海岸短暂现身。在那之后的战争里,敌军的主力部队就是中共军。他们特别强大,特别是在兵力上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艰苦的战争又重新开始了。这时,美军空军飞机的空袭所代表的美军成了我们不得不依靠并进行活用的力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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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老电影《猪排山》,与我党的《上甘岭》对比起来看很有趣,很期待《长津湖之战》,谢谢啦!


89、总统的背影

————李承晚给平壤10万群众做演讲,而此时中共军就在不远处


访问平壤的李承晚总统在市厅前准备好的演讲台上进行了纪念演说,当即引来了许多平壤市民聚集到广场观看。[中央图片]

  1950年秋,我把司令部指挥所设置在了平安北道宁边,进行了云山战役,并与经中国东北地区越过鸭绿江而来的中共军展开了大规模的战斗。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我们仍然穿着夏装,所以感觉有些凉意。除了应对出现在战线正面的中共军外,我还得在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上费心,因为韩国的总统——李承晚博士夫妇来到了平壤。

   总统一开始计划10月25日访问平壤,举行具有历史意义的演说。但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演讲的日期推后到了10月30日。当时,我大概在五天前审问了中共军俘虏,预感到了他们会大举参战,正在为此感到焦急不安。但是,作为首个攻入平壤的国军1师团师团长,我没法对总统的访问不闻不问。

  我从宁边坐着吉普车去见总统。由于我没有赶上飞机到达平壤机场的时间,所以就由当时呆在平壤的副师团长崔荣喜准将接待了总统。

  我去了平壤市厅方向,因为李总统准备在那里举行演讲。我向已经到达市厅的总统敬了军礼。总统向我走来,鼓励我说“真是太辛苦你了”。然后,李总统夫妇去了广场那边,走上了事先在市厅前准备好的演讲台。


在国军和联合军夺回平壤后的1950年10月30日,李承晚总统夫妇访问了平壤。图为平壤的一个少年正在给李总统献花。[中央图片]

  李承晚总统作为一名老革命家和独立运动家饱经风霜,他的演讲十分令人感动。为来看他而聚到一起的平壤市民估计得有10万人。总统的演讲激情四溢,演讲内容是强调自由的韩国的价值。平壤市民们大声欢呼,对年老的总统的演讲表示欢迎。在演讲现场的人们似乎觉得已经实现了统一。

  但是,我关注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总统的安全。因为总统的警护工作是由我们负责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对于已经在离平壤不远的北侧现身的中共军感到不安。

   总统结束了他的日程。他坐在我的吉普车前座,后座坐着总统夫人弗朗塞斯卡(Francesca)女士和我,我们一行人朝机场方向驶去。总统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咸兴。总统打算在那里给咸兴市民进行一场类似于平壤演说的演讲。在去机场的路上,李承晚总统一言不发。他从历史风云中杀出重围,成了韩国的首位总统,而两年后,他又再次卷入了战争的泥潭。也许他切身感受到了处于南北分裂的韩半岛,正在认为统一已经近在眼前了。再不然,他已经知道了重新开始出现在清川江以北的中共军,正处于焦急不安的状态。总统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思考。

   很快就来到了机场。画有太极标志的美军C-47运输机正在等待着总统。总统转身,再次抓住了我们的手,然后上了舷梯。当时,国防部部长申性模和参谋部长丁一权也在。我呆呆地看着消失在舷梯上的总统的背影。总统乘坐的运输机滑过跑道,然后飞向了空中。我还得回到战线,回到那个早就出现了多个不祥征兆的战场,与中共军展开血战。后来,我们凄惨地撤退了。不过美军的牺牲更大。因为中共军,他们遭遇了永远都不想记入美军史册的惨败。云山战役、军隅里惨败、拱手让出平壤的1·4撤退后,我军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惨败。这一点在前一章节的《狄逾岭山脉的中共军》中已经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韩半岛北侧的寒气一直都是如此。刺骨的寒气一直持续不停,这就是这里的冬天。但是,从感觉上感受到的那年冬季更是异常地冷。因为我们没有实现统一的愿望,在这个令人自豪的韩半岛的名胜古迹、历史古都平壤我们又一次被逼退了。

   有多少眼泪来自心底?对于没能实现统一大业、从战线上撤退的军人来说,内心的伤痛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是现在,每当想起当时的各种情况,心里都会感觉麻麻的。但是,有敌军出现时就要与他们展开战斗,这是我们军人的本分。我于次年春天,即1951年4月中旬当上了江原道江陵的1军团长。在那里,另外一场战斗正在等着我。

   那个难熬的冬天过去了,春天也来了,但是韩国的军人迎来的春天却是异常地阴沉与冷清。因为越过韩半岛北部的险峻山岭而来的新的敌人——中共军的春季攻势一直不断持续着。我不得不在江原道山区好好应对这帮中共军,一边扩大并巩固每寸土地,一边向北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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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戴上两颗星

————“司令部不能设置在市中心”,在注文津沙地里搭起了帐篷

1950年10月底,中共军展开总攻击,阻挡了国军和联合军的北进。图为曾向咸镜南道长津湖进军的美军海军陆战师团正在撤退。[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处]

  1951年4月13日上午。前一天,我离开了之前一直担任的国军1师团师团长一职,南下到了釜山,为的是报到升职为国军1军团长。12日晚,我在时隔10个月后第一次见到了因战争而分别的家人。早上,我去了庆南道知事的官邸。那里是因战争而转移的韩国临时政府的所在地。

  李承晚总统正在那里等着我。他不惜赞美之词,对我说“你挽回了国军的名誉,出色地第一个攻入了平壤”,然后他马上给我佩戴上了两颗星的少将肩章。从总统办公室出来后,我直接去了水营湾机场。那里有L19机,是给1军团新配备的飞机。L19机经过短暂飞行后,到达了江陵机场。

   当时,1军团里有两个师团。一个是在进军咸镜道北侧时反败为胜、获得赫赫战果的首都师团,另一个是没有战争经验的11师团。1101野战工兵团也在一起。要说是军团,这些兵力显然是非常不够的。

我曾任职的1师团受命于美军1军团的指挥,得到了炮兵和战车配置。但与此不同,这两个师团只有一个拥有18门105毫米野炮的炮兵中队负责火力。国军的大部分部队都像这样,用比较寒酸的兵力迎战敌军的炮火。虽然也觉得挺自豪的,但另一方面我们也很担忧,“用这些武器和兵力真的能够阻挡在兵力数量上占有压倒性优势的敌军吗?”

   在大概了解了部队情况后,我下令把江陵的军团司令部转移到注文津。当时,军团司令部位于江陵市内的法院大楼内。处理业务倒是很方便,不过我还是下令转移到注文津海边的松林。

   军团参谋们的表情似乎是在说“是不是搞错了”。转移至注文津的军团司令部被设置在了帐篷内。因为是在沙滩上,所以吃饭时经常是饭粒和沙子一起混着吃。

  “这吃的是哪门子苦?”、“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转移本在江陵的司令部”,类似这种埋怨声不绝于耳。我听到这样的埋怨后也假装没听到。我并不是单纯地想把大家置于恶劣的环境下严抓军纪。我并不是一个用这种方式折磨人的人。

   对于我来说,有我一贯遵守的原则,那就是士兵不能长时间呆在城市里。不是有句话叫“城市会吞噬士兵”吗?这在前面的章节也曾讲过。城市里的士兵多半会陷入各种诱惑,很容易追求安逸和舒适,沉迷于欢乐中,很难遵守军纪。因此,军队应该远离城市。

   上任后,我立即展开了行动。虽然我通过多种渠道听到了参谋、副官和本部队队员们的不满和抱怨,但我都置之不理,而且还让他们贯彻我的旨意。原则上,指挥官需要守住自己的信念,并坚持到最后。另外,当时的战况是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将战线逼过来。

  我一上任就忙于处理各种事情。当时,美军空军飞机为轰炸朝鲜东部区域而去了东海。在美军第5巡洋舰队率领的两艘航空母舰上,飞机起飞后越过北侧,大量投放炮弹后再飞回来。正常结束作战后将所有炮弹都投掷后的空军飞机没有任何问题,但被敌军的对空炮击中或没法正常完成炮击而必须飞回来的飞机则存在问题。这样的飞机不能飞回航空母舰的甲板上。因为飞机着陆时,炮弹有可能发生爆炸。

   这样的飞机需要陆上跑道。所以,美国海军拜托新上任的我“帮忙建机场”。我需要在这个事情上花费大量的心血。现在的束草机场就是在那时初具模形的。

  像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前前后后忙了十多天。期间,偶尔会有朝鲜军攻来。但是,朝鲜军在韩国战争初期已经瓦解,之后又是匆忙重新整编的,所以不具备什么实力。他们的进攻能力远不如中共军,所以并没能深入地突破我军所分布的区域。他们因为我们的反击而频频撤退。

  在西部战线上拼尽全力的中共军开始采取迂回战术了。中共军本来想通过春季攻势,重新占领首尔,但却被美军击退。而这次,他们开始从东部战线攻来。他们窥视着我军的弱点。他们按照毛泽东的指示,选出在装备和火力上较弱的国军防御地区,开始发动攻击。突然之间,战线的情况开始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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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的第一部分,是白善烨担任第一师师长、与中国军队鏖战的情况,时间是1950年10月到1951年的3月;

第二部分倒叙韩战开战以后的情况,1950年6月到10月;

现在是第三部分,从50年4月开始——也就是中朝方的第五次战役开始,大概一直会写到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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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6-6 08:52 编辑

91、春天袭来的中共军

————“避开美军,只打国军”的中共军,窥视着东部战线

战线再次发生了动摇,重新上演了被击溃后又再次北上的局面。从1950年11月开始发动大攻势的中共军最终占领了首尔,路上也再次出现了漫长的难民队列。在那年严寒难耐的冬天和悄然来临的春天里,我们还得不断地经受中共军的进攻。

  但是,正如前面介绍的那样,中共军在占领首尔后,并没有南下到京畿道安城以南。美军8军司令官李奇微(Matthew Ridgway)率领的强有力反击让他们止步于此。此后接任8军司令官的詹姆斯·范弗里特(James van Fleet)将军再次把中共军逼退至了汉江以北,从而把战线向北推进了。

   越过狄逾岭山脉的中共军在韩国战争期间先后发动了数次大规模的进攻。在这里,有必要详细地说明一下。因为中共军的参战本身就让发生在韩半岛的战争扩大成了东亚的国际战争,而之后展开的进攻也为韩半岛的命运画上了重要的一笔


  图为参加韩国战争的中共军正列队站在坦克前,进行着奔赴前线的准备。1950年10月参战的中共军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他们借此展开浪潮式的进攻,直至翌年5月。1951年春,中共军的春季进攻瞄准了在战斗力上相对较弱的国军。[中央图片]

  中共军的第一轮进攻始于1950年10月底,又被叫做云山和军隅里战斗等。当时向东部战线的长津湖进军的美军海军陆战师团也开始被中共军击退。曾如破竹之势北上的国军和联合军最终还是被中共军的第一轮进攻击退,士气大减。

  紧接着就是中共军的第二轮进攻。这一轮进攻让我军拱手让出了平壤,并被逼退至了平壤以南地区。我们原来还打算设置连接平壤和元山的防御线,但却无济于事。

  第三轮进攻正是将首尔拱手让给敌军的1951年的“1·4撤退”。直至第三轮进攻,中共军的进攻能力都非常强悍。国军和联合军一直被逼退至了京畿道的安城后才开始反击。这其中,李奇微将军强烈的领导能力发挥了作用。

  当年3月15日,我们终于从中共军手中重新夺回了首尔。在这之前发生的著名战役“祗平里战役”是在中共军的第四轮进攻中取得的宝贵胜利。这场战斗发生在京畿道杨平的祗平里,是美军2师团的23团战斗团(RCT)和法军的一个大队与中共军的三个师团以上的兵力战斗并将之击退的战斗。关于这场战役,前面章节也曾有过介绍。这场战役也是中共军的战斗力首次出现枯竭的战斗。

  接下来就是中共军的第五轮第一阶段的进攻。为了重新夺回首尔,中共军发动了总攻势,但美军8军司令官范弗里特动用了400门野炮,并将之布置在了从首尔中央厅到麻浦的直线上,形成了巨大的防御网,从而将中共军的进攻阻止在了京畿道松湫一带。

  正在这时,中共军避开了美军强大的火力,开始采取迂回战术。他们瞄准的地方正是国军的防御地区。相比于美军,国军在火力上比较落后,再加上国军训练不足,也不具备很好地应对战争这种大情况的组织能力。中共军看穿了我军的这些弱势,将主要进攻兵力转移至了东部战线。西部战线由美军1军团负责,春川方向和原州则分别由美军9军团和美军10军团布阵抵抗。而其东侧就是国军的防御地区。与美军10军团东侧相接的地区由国军3军团负责,而从太白山脉东侧到东海岸一带是由我率领的1军团坚守着。

  中共军的进攻非常缜密,他们开始巧妙地进攻国军的防御地区。到目前为止,我们1军团还未同中共军正面交过手。一直以来都是朝鲜军独自零零散散地发动进攻,但都在我军的沉着应战下被击退了。因此,以太白山脉为中心直至东海岸的战线都未曾出现过大的动摇。但是,中部战线却是问题所在,这里开始出现了动摇,岌岌可危。中共军准确地抓住这一空档,向我军攻来。他们首先突破了春川西北侧的史仓里。这里是美军9军团下面的国军6师团负责防御的区域。随之,中共军打开了南侧的突破口。

  情况正变得十分危及。虽然1军团并没有受到直接的威胁,但先被突破的战线会给其旁边的防御区域带来巨大的影响。每时每刻传来的战况不由得令人紧张。我想起了在云山被击退后的中共军,到底怎样才能战胜他们呢?在一场新的战斗即将来临之际,一种无法言语的紧张感正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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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两大军队的战斗方式

————800人对抗2万7000人,英军上演“格洛斯特传奇”


图为在1950年10月北上途中遇见的两名英军士兵(中间穿着裙子的那两人)正在与美军士兵交流。英国军队因为坚强不屈的军人精神而享有很高的声誉。【美军陆军部资料】

此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两大战役。国军和英军都与中共军展开了战斗,但这两支来自不同国家的军队在战斗方式却截然不同,这点引起了我的关注。就像前面介绍的那样,中共军展开了春季大攻势,将我军狠狠地赶在了一边。

  首先,春川西北侧史仓里的国军6师团被击破了。虽然这里是美军9军团管辖的区域,但其实是分配给了其下面的国军6师团负责防御。正如涉足韩国战争的中共军经常采用的办法那样,中共军瞄准了武器和兵力相对较弱的国军进行了进攻。

  在韩国战争爆发后不久,国军6师团死守春川北侧地区三天三夜,大大拖延了朝鲜侵略军进攻的速度,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师团。但是,与开战初期的气魄不同,此时的6师团在一夜之间就崩溃了,一下子就将整个的防御区域拱手让了出去,就像被卷入洪水的土墙一样顷刻间倒塌了。

  这是一场强大的冲击。中共军在夜间袭来,师团兵力彻底崩溃,6师团拥有的武器和装备等全都被中共军抢占了。这次失败让我军大受打击。更何况,6师团防御地区并不是平原,而是山区。师团在一夜之间被击溃后,无法维持完整的编制,兵力和装备等都没能安然地转移。

  史仓里沦陷后,其南侧也开始出现了动摇。突破了史仓里的敌军将进攻方向转向西侧,接着突破了加平。此时的情况非常危及,但幸运的是,美军海军陆战师团和3师团及英军27旅团上前堵住。他们在几天时间里都死守战线,勉强地阻止了中共军的进攻。

   这时,美军9军团长霍格(William Hogg)中将开始呵斥起来,他毫不留情地训斥着他手下的国军6师团长。对于在千钧一发的危及时刻却轻易从战线撤退的国军指挥官,霍格中将感到非常愤怒。

  在和6师团撤退差不多的时期,英军29旅团在西部战线与中共军对峙着。这里是京畿道汶山东侧正面美军1军团负责防御的地区,而英军29旅团接受美军1军团的指挥。参与韩国战争的英国旅团有两个,分别是27旅团和29旅团。战争爆发时,27旅团正驻扎在香港,后被火速派往了韩国;而29旅团在这之后离开了英国本土,来到了韩国。

  英军29旅团下面的格洛斯特(Gloucester)团第1大队展现了不屈的英勇奋斗精神。这支大队由詹姆斯·卡尼(音)中尉指挥。虽然被2万7000多名中共军孤立在了京畿道坡州郡积城面雪马里的235高地,但他们并没有轻易撤退。虽然他们被孤立在高地只有60个小时,还不到三天时间,但在四方都被敌军包围的高地上一边看着就要用光的弹药和粮食一边展开战斗,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袭来时,鼓起勇气与敌军奋斗,如果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格洛斯特部队队员们非常漂亮地完成了战斗。特别是当高地上只剩下他们,周边的联合军全都已经撤退时,被孤立的英军表现出来的勇气和做出的牺牲真是非常了不起。据英国资料记录,当时的格洛斯特团1大队共有800多名队员,其中59人战死,522人直至最后都未撤退,最终被敌军俘获,只有217人在战斗快结束时根据撤退命令撤退了。

  三天时间里,他们在不利的环境下奋战并坚持到了最后,这让野心勃勃的中共军在西部战线展开的大规模攻势(1951年春季大攻势)最终被削弱了。随着中共军的兵力没法儿继续进入通往议政府的轴线,我军才得以维持住了防御线。

  特别是,美军1军团的主力部队们趁着中共军踟蹰不前的空隙,为守住首尔和首都圈进一步巩固了防御线,确保了更多的力量。被孤立的格洛斯特部队拼死拖延了敌军的进攻,为我军争取了时间,其战略意义十分重大。

  一边是国军6师团被击退,一夜之间将战线让给了敌军,而在另一边,英军的格洛斯特部队展开殊死搏斗,死死守住了战线。当然,1951年中共军春季大攻势当时,我没能及时掌握到英军奋战的情况。在那场战斗结束后,我才详细地了解到了他们的战斗。

  之后,我仔细考究了两个国家的两支军队的不同战斗方式。英军在多个方面都考虑得比较周全,是一支非常优秀的军队。他们具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对战斗的态度也很认真。英国是继美军之后派遣兵力最多的国家(据英国资料显示,有6万3000人次参战,其中1100多人战死)。他们展现了多种面貌,引起了我的关注。在1950年10月越过平壤北上的清川江地区展开的战斗也是如此,此前洛东江战线上表现出的战斗能力也是如此。他们勇敢认真,英勇善战。特别是他们不会从战场上撤退,这就是他们的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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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享受“下午茶”的军队

——一到下午4点就中断炮击,在战壕里享受“下午茶”的英军


  相比于美军,英军谈吐举止都比较优雅。首先,访问哗哗漏雨的国军帐篷的美军和英军军官在举止上就互不相同。美军军官一定都是找干的地方,但英军军官则不是。就算是湿的,如果是自己应该坐的位置,英军将官也会将就着坐。所以从整体上看,英军给人一种朴素的印象。

  加入韩国战争的英军经常戴着贝雷帽。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他们的休息时间。1951年被中共军逼退而发生的“1·4撤退”当时,我们在被向南逼退的过程中曾得到过英军炮兵的支援。那时,我亲眼看到了当时我还不是很理解的休息时间。

   一到下午4点,他们就会停止炮击。因为这个点儿正是他们喜欢得甚至让人无法理解的“下午茶时间(tea time)”。到了下午4点左右,他们会边喝茶边整理一天的行动,这是英国人日常生活中养成的一大习惯。尽管当时战争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但一到这个时间点,他们还是会沏上一壶茶,端出饼干类的食物进入战壕内坐着,享受一个惬意的休息时间。当然,即使是战争中,有些时候情况也是允许的。并且,当看着即使在交战中也煮茶聊天的他们时,我感觉到了某种闲暇。

  美军是以师团为中心编制部队,相反英军则主要是以武器装备比较完善的旅团为中心的。虽然不太清楚确切的具体原因,但可能是曾用较少兵力控制着大范围殖民地的帝国主义军队的传统使然吧。

  英军凭借实实在在地参与战斗而获得了不错的名声。在有关战争的所有问题上,他们都非常慎重且认真地对待。他们尤其擅长防御。只要守卫的命令一下达,他们就会用生命来保卫,是一支老实憨厚的军队。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在战争中表现得很随便,不会随意对待战争或是在战争中一时地感情用事。在责任和义务方面,英军比以美军为首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突出。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事实。

  英军编制炮兵队的方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般情况下,炮兵队里有观测军官,专门负责事先测定炮弹的着落点。观测军官应该首先到前方去,上到距离敌军比较近的高地上,事先观测出我军应该对哪个点进行炮击。

   所以,这个职位的任务十分艰巨。同时,因为要深入到离敌军阵地比较近的地方,所以处境要比其它部队队员们更加危险。美军会把这样的观测军官交由其它的下级军官负责,而不是炮兵队长。但是,英国则刚好相反,他们会把最重要且危险的任务将由炮兵队长——炮兵中队长亲自负责,这是英军一贯的传统。

   在被孤立在高地上、并且是漆黑的夜晚迎战蜂拥而来的中共军的格洛斯特(Gloucester)团1大队表现得非常英勇。在这个过程中,也有流传至今的著名故事。通常情况下,以国军和美军为首的我军最讨厌且最害怕的莫过于中共军的笛声。在昏暗的夜晚,从远处黑漆漆的地方传来的笛声使得我军在心理上发生了巨大的动摇。部队队员们感到害怕是常有的事,因此而士气大减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据说,被孤立的格洛斯特团1大队反倒向着逼近的中共军吹起了喇叭。他们非常用劲儿地用喇叭吹起了自己嘹亮的军歌等多首曲子,用这种方式应对着用笛声展开心理战的中共军。据说,一部分格洛斯特部队队员们在被孤立的最后时刻,即1951年4月24日傍晚时分,最后一次阅读了从家里寄来的家书等后,就勇敢地奔赴了战场。士兵们用所剩无几的弹药支撑到了最后,并迎来了第二天清晨的曙光。采访并记述了当时情况的《To the Last Round》一书的作者安德鲁·萨尔芒(Andrew Salmon)如此描述道。

   总之,英军是一支非常富有组织性的军队。虽然他们也像他国军队的普通军人那样珍惜生命、惧怕死亡,但他们却用义务和责任武装自己,勇敢地冲到战争的最前线。

  中共军之所以会集中进攻韩国军,这其中是有原因的。首先韩国军在武器上就落后于美军或英军,虽然这是事实,但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在能够使战争持续进行的组织力和凝聚力上,韩国军显然无法同美英两国的军队相提并论。在中共军挑起的战斗中,国军多次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并最终被击溃。在笔者回忆这场令人心酸的韩国战争时,无法回避对于国军窝囊败北场面的描写。可见,国军是多么懦弱,其轻易就被中共军击溃的情况有多么频繁。

  问题并不是在于力量的弱小,更多的在于缺乏把人组织起来的组织能力。同时需要在此提出的是,缺乏系统的训练也是问题所在。我们并不具备成为强大军队所必须具备的几大决定性条件,这就是国军暴露在中共军从春季开始发动的春季大攻势中的最大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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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6-8 11:47 编辑

94、韩国军的斗志


  1951年,虽然中共军展开了攻势,但还是被联合军的强势反击给击退了,并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图为当时被抓获的中共军俘虏正在等待护送。[美军陆军部资料]

   现在回想一下,我们并不能因为国军成为了中共军集中打击的目标就说它是一支弱的军队。其实国军还是挺强大的。尽管我们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迎来了朝鲜的南侵,但国军在所有战线上都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与敌军抗争。在洛东江战线上展开的多个高地战中,国军表现出了非凡的气概。在北进的队列中,国军也没有在敌军面前退缩过。从个人层面来看,国军并不逊色于联合军的其它任何一支军队。

   国军在射击、炮击和运用武器的多种才能方面,反而要比联合军的任何一支军队的军人都强,并没有落于人后。每当美军教授韩国军炮击技术的时候,他们总是感到很吃惊。因为在快速且准确地计算出炮弹着落点、根据坐标准确无误地向敌军阵地发射炮击的技术等方面,国军反而比美军表现得更加出色。

  在战斗的气势上,国军也并不落后于美军。更何况这是一场由朝鲜军掀起的同族相残的血雨腥风,所以在与朝鲜军对峙的战场上,国军绝对不是一个懦弱的存在。勇敢、时而被报复心所激怒、不顾自己的安危勇猛进攻,这些都是国军展现出的气概。

  但是,在如何把如此出色的能力有效地结合起来的方法上却出现了诸多问题,其中欠缺组织能力就是一大问题。我们缺乏一个有效的组织,让个人的能力汇聚成为一股力量。

   前面我们谈到了国军6师团。他们是在当天中共军的进攻下一夜之间就被击溃的师团。被美军9军团长霍格(William Hogg)中将痛骂为“怎么能把这样的人称为师团呢?”

   但是,他们还是实现了翻身的国军6师团。他们并没有就此撤退,而是斗志昂扬地重新振作精神。不久后进行的龙门山和华川附近的破虏湖大捷就是6师团的杰作。在龙门山遭遇敌军后被逼退至破虏湖的6师团在这里取得了大捷的胜利。师团长张都暎切齿拊心,整个部队队员们最终都展现了剃头的斗志。这是惨败后的反省、流血的训练、深刻的自我检讨以及此后奋发的表现。

  我想指明一点,那就是国军6师团在惨败后倾注了全部精力,并最终成功地重新振作起来。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对战斗的意志、强大的凝聚力以及反复的训练。正是下定决心不再败给敌军的斗志和最终挺过来的艰苦训练成就了一支强大的军队。

  6师团从史仓里被击退后,迎来了中共军的5月攻势,但它却以全新的面貌重新投入到了战斗中。6师团成功地将两个团分布在龙门山的后方,形成主要防御战线,并把一个团的兵力置于前方,用来引诱敌军。中共军误以为冲在前面的团是主要防御线,于是把有兵力都倾注于此,而此时6师团却命令两个团迂回进攻,将其包围。接着,6师团迎来了他们的胜利。被包围的中共军向后方撤退,一直逃到了华川水库。

  6师团有组织地、沉着冷静地击退了敌军。仅5月28日一天,他们就抓获了3万8000多名中共军俘虏,获得了一场了不起的胜利。在这场战斗中,共有6万2000多名中共军被杀或被俘,水库一带被鲜血染得鲜红。后来,李承晚总统给华川水库取名“破虏湖”,以示纪念。

在手持武器进行的战斗中,兵力、武器和精神是核心。只有物质基础与精神基础做支撑时,部队才能顺利地展开战斗。进一步讲,就是需要一种东西支撑着,那就是能对这种物质基础和精神基础进行有效的管理并让其能力得到最大限度发挥的组织能力。

  1951年4月,张都暎师团长率领的6师团在史仓里西北侧尝到了窝囊败北的滋味后,他开始进行彻底的自我完善,这正是前面提到的核心。补充兵力和武器,用精神力量去武装部队队员。此外,在战术层面上,先将一个团的兵力派到龙门山前方,在那里建立据点后再把敌军引诱到那里,这样一种欺瞒战术的应用最终奏效了。同时在战法上,在敌军落入圈套后,6师团迅速让后方的两个团迂回进攻并包围中共军。

  1950年卷入同族相残战争的韩国军人们大都是斗志昂扬的人。面对共产军的南侵,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做好了哪怕是赤手空拳也要博一回的准备,充满了热情和斗志。还有不计其数的学生兵,他们冲向战线,如小草般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却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而在各条战线上誓死守卫国土、与敌军展开殊死搏斗、最后变成了野草的人也不在少数。

  正是那样的热情守护住了如今的韩国,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我们有必要更加有组织地凝聚在一起,进行更加娴熟的训练。我们需要建立一个体系,把优秀的部队队员汇聚成一股坚强的力量,然后以更加强大的形象接近并攻击敌军。我们还需要进行不懈的训练,让队员们能够更加熟练地使用武器。

  看着英军格洛斯特团的奋斗,看着国军6师团在惨败后上演的如奇迹般的大逆转时,我陷入了这样的思考。当时,我切身体会到了对国军进行系统训练和教育的必要性。我们需要更多的准备,以及为了准备而付出更多的血汗。这是我在那年春迎来中共军攻势时产生了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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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开始适应战斗的国军

————韩国军再也不是“中共军的进攻对象”了


在战争期间,只要有大酱和泡菜,国军就可以把从田野里找来的野菜做成饭菜吃。他们会去途经的民宅,打开辣椒酱坛子,凑合着做上一顿饭后就又奔赴战场。但是,随着韩国战争越演越烈,国军开始逐渐适应现代战争的巨大规模了。上图为面前摆放着传统饭桌吃饭的某国军副士官。在他前面,放着东京联合国军总司令部在日本工厂制作并开始供给国军的战斗食品。[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处]

  在师团级别的战斗中,多个因素会合着发挥作用决定战争的胜负。哪怕拥有再出色的兵力和武器,如果相邻的旁边部队先被击溃,那整个兵力都会陷入溃败的氛围中。

   师团级的部队经常会负责战斗正面的一部分区域,与旁边师团的防御线相接,以此来展开攻守。即便是某师团有能力完全负责自己所负责的正面,但若旁边师团被敌军击退,那这个师团会被暴露在敌军的致命进攻下。特别是,敌军一般会突破师团与师团相接的战斗地境线。因为敌军深信,只要一侧被击垮,另一侧也会很容易地被瓦解。

   战争形势有利于我们时,战斗多半会进展得很容易且顺利,有时甚至都让人心存疑惑。相反,如果因为某个无法解开的结而出现动摇时,之后再想重新恢复状态很就难了,这种情况也很多。

  有观测认为,战争初期在组织、体系和训练等方面都显得落后的国军并没有很好地理解这一点。在战斗前方,经常发生一开始都坚持得挺好的,却因旁边部队被敌军击溃而同时沦陷的情况。本来应该共同构筑战线,有秩地不断展开进攻和防御,但却因为只重视自己的前方,最后被敌军击退时也让旁边的部队遭受损失,这样的情况也不少。

  这都是因为缺乏经验,缺乏对我军之间的共同作战概念的理解,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之,与敌军对峙时,考虑到我军战线情况后再理解整个蓝图并参与作战,这点很重要。誓死守住自己负责区域的心态胜过一切。

   我担任1军团长后,转移了军团司令部,之后我进入到了正式的作战准备。但当时的情况与我担任1师团长的时候大为不同。相比于师团长,军团长的工作比较单纯,其作用与其说是亲自指挥战斗,倒不如说是在后方支援负责一线战斗的师团长们来得准确。师团所需的行政和补给物资由陆军本部和师团直接出面解决,不一定非得需要军团长的批准。军团长算是夹在陆军本部和师团之间。

   不过当我早上早起后,我还是会首先听取战况的报告。如果预计当天会展开战斗,我会驾着吉普车去相应的战线。我会和师团长及其手下的团长们交换意见,也会传达上级指示,另外还会聆听他们的苦衷。

   也有需要我代替师团长出面与陆军本部联络的时候。当需要美军军士顾问团和海军及空军的武器支援时,我就会出面寻求协助。另外,来回于最前线的高地和后方的补给所并展开检查时,一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在部下们看来,我的办事风格有点让人感到疲倦。严格来说,把曾位于江陵法院办公室的一个好好的军团司令部搬到注文津海边沙场上也体现了我的一大风格。我很注重战线,对于战争爆发后的一年内一直奔走在各大战线的我来说,这也算是我不知不觉养成的一种习惯。

   因为我坚信,战争指挥官应该尽可能地贴近战线。当然,把指挥部设置在敌军的攻击范围内肯定不妥当,但我觉得应该尽可能地贴近容易展开战线指挥的区域,很好地了解现场的情况并做出判断。所以,军团司令部也靠近战线所在的方向。

   另外,这也算是我听取了美军8军司令官李奇微(Matthew Ridgway)的指示。他是在中共军正如火如荼地展开攻势时赴任的,他强调说只有当各级指挥官掌握了两级以下的部队时,才能很好地展开战斗。也就是说,军团长应该掌握其手下的师团和团,而师团长应该掌握其手下的团和大队。为了切实地履行这一点,我正在努力,想腾出尽可能多的时间与师团长及团长们就战斗展开更多的交流。

   在中共军的春季攻势期间,我听到了那个不久前才离开的国军1师团的喜讯。新上任的姜文奉准将带领1师团展开了六天的奋战,最后抵御住了中共军,把一度曾逼退至水色~碧蹄的战线重新往北推进了。国军1师团借此成为了阻止中共军参战以来连接5次展开的南进行动的第一支国军师团,获得了很高的荣誉。当听到韩国军师团不断让中共军遭受损失时,新上任的美军8军司令官詹姆斯·范弗里特(James van Fleet)惊呆了,并对1师团的奋战连连称赞。

  我心里乐开了花,也为在过去一年里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们的奋战精神而自豪。国军借此挽回了颜面。国军身上已经烙下了这样一种形象,那就是在大的战斗中经常成为朝鲜军和中共军集中打击的目标,最后被敌军打败而不得不落荒而逃的军队。而现在,国军的这种形象已经被1师团和6师团的奋战及胜利改变了。

  真是很幸运。并不仅仅是因为国军和联合军留下的不好印象得到了挽回,还包括国军开始渐渐地适应战争,并不断表现出韩国人特有的坚强面貌。但是,距离具备战争所需的体系及能很好地掌控这一体系的能力,国军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这部分内容将在接下来的章节中谈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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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战场上的朴正熙和金炯旭

————战略家朴正熙,长得壮实的金炯旭


  
图为韩国战争当时,李承晚总统(中间)在美军司令部与美军8军司令官李奇微(Matthew Ridgway,右侧)会面后,两人正在一起出来。左侧正是陪同访问的国防部部长申圣模。李奇微将军从1950年12月至次年4月担任8军司令官。[美军陆军部资料]

   国军6师团在江原道华川郡史仓里惨遭打击,而此时李承晚总统需要克服困境,因为国军总是在都还没来得及较量实力前就被击退了。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和新上任的美军8军司令官詹姆斯·范弗里特(James van Fleet)去当时位于釜山的临时景武台拜访了李承晚总统。

  “总统阁下,这叫什么军队?”后来听说的事情十分严重。据说,李奇微将军和范弗里特司令官用这样丝毫不带好意的态度严厉地质问了已经上了年纪的李总统。据说总统没有表示任何反驳。

  尽管被中共军击退南下,但李总统怎么也不会放弃他北进统一的梦想。此时,李总统总会在与美军最高指挥官们见面的场合自信地表示“我们拥有100万青年。只要武装起韩国青年,就不需要美军了”。

   就是这样一位李承晚总统,当美军最高指挥官李奇微和范弗里特找来并厉声斥责“韩国国军真能算是军队吗”时,他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在获知了韩国总统听到了这样的话的消息后,一线国军指挥官们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虽然国军变得自信了,对战争也越来越适应了,但如果再次被战争经验丰富的中共军击退,那国军再也没有退路了。在国军开始渐渐具备战斗力的时候,中共军也只是专门进攻国军所负责的战线。这种氛围最令人堪忧。不管怎么说,在敌军看来,在武器方面差距甚远的国军是他们很轻易就能应付的对手。

   指挥一线的国军指挥官在面对1951年中共军的春季攻势时产生了这样一种心境。在西部战线上没能攻破联合军防御线的中共军让其主力迂回进攻,一点儿一点儿地接近东部战线。西部战线的中共军只是将精力放在了战线的维持上。也有观测认为,为了阻止拥有强大武器装备的美军和其它联合军的移动,中共军只是在假装进攻西部战线。但是,他们把具有强大进攻能力的兵力调回来,开始攻打东部战线。

   那个时候,我正忙于奔走在1军团的防御区域。好像是在雪岳山附近,我正在视察首都师团下面的某部队。负责现场防御的某中队长就部队的现状向我做了简单的汇报。他是一个刚强、看起来很聪明的大尉,长得很结实,如石头一般。他叫金炯旭,参加了众所周知的朴正熙少将率领的5·16政变,60年代担任中央情报部长。

   我记得他当时汇报得非常不错。汇报的重点明确,让人感觉“他应该能把事情做好”。他滔滔不绝地汇报着部队的现状,从一个指挥官的角度来看,他首先让人感觉他是一个不错的指挥官。

  他出身黄海道,和李承晚总统来自同一个地方。虽然从出身地谈论一个人的个性有失妥当,但我觉得黄海道出身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爱憎分明。在对人处事上,李承晚总统也是属于爱憎分明的风格。

  所以,他们偶尔会有比较冒险的人际关系。金炯旭的人际关系似乎也是如此。他在担任中央情报部长期间,以一个幕后实权者的身份做了一些比较极端的行为。他最终的下场也令人遗憾,他的死亡至今都是一个谜。他对朴正熙总统一片赤诚忠心,但最后却被抛弃,这点也让人疑惑不解。

  但是,当时的金炯旭大尉无论如何都会出现在战场。1军团的防御区域以西是由国军3军团在守卫。这里从西向东分布着9师团和3师团。在9师团,朴正熙前总统配戴着大校军衔,以参谋长的身份活动着。之后见到他时,他俨然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战略家。当时担任朴正熙大校所属的9师团副师团长的人是李龙文大校,他因在战争爆发后试图在首尔展开抵抗作战而出名。后来才知道,朴前总统和李龙文将军关系非同一般,他们曾梦想着一同进行韩国变革。

  朴总统凭借5·16政变的成功,18年间稳坐权力的宝座,对韩国的产业化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是,李文龙将军却因意外的飞机事故而在战争中牺牲。金炯旭曾以首都师团中队长的身份活跃战场,后来在朴总统手下担任了权力的核心——中央情报部长。

  这些都是在时间流逝后他们所经历的荣辱盛衰。他们所珍藏且与生俱来的命运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自己的历史遭遇而变得各不相同。但是在当时,他们都是守护我们所有战线的军人,都是为抵御专门进攻力量弱小军队、专门进攻国军的中共军而切齿拊心的平凡的韩国军人。

本人注:应为 申性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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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帖啊!可以从各个角度了解韩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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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1968 发表于 2011-6-11 10:31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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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还是实现了翻身的国军6师团。他们并没有就此撤退,而是斗志昂扬地重新振作精神。不久后进行的龙门山和华川附近的破虏湖大捷就是6师团的杰作。在龙门山遭遇敌军后被逼退至破虏湖的6师团在这里取得了大捷的胜利。师团长张都暎切齿拊心,整个部队队员们最终都展现了剃头的斗志。这是惨败后的反省、流血的训练、深刻的自我检讨以及此后奋发的表现。

  6师团从史仓里被击退后,迎来了中共军的5月攻势,但它却以全新的面貌重新投入到了战斗中。6师团成功地将两个团分布在龙门山的后方,形成主要防御战线,并把一个团的兵力置于前方,用来引诱敌军。中共军误以为冲在前面的团是主要防御线,于是把有兵力都倾注于此,而此时6师团却命令两个团迂回进攻,将其包围。接着,6师团迎来了他们的胜利。被包围的中共军向后方撤退,一直逃到了华川水库。

  6师团有组织地、沉着冷静地击退了敌军。仅5月28日一天,他们就抓获了3万8000多名中共军俘虏,获得了一场了不起的胜利。在这场战斗中,共有6万2000多名中共军被杀或被俘,水库一带被鲜血染得鲜红。后来,李承晚总统给华川水库取名“破虏湖”,以示纪念。

——————————
有关这两项数据全然不合其他资料的说法,译者沙漫说明是按照原文翻译的,应该是原作者记忆有误,或者是中央日报的编辑错误

沙漫:

韩国战争史 第6卷 (国防部)的“龙门山-华川进攻作战”内表:射杀17177名,俘虏2183名

龙门山-华川进攻作战的主要对阵是志愿军的63军,另外;标注了在芝岩里-华川进攻作战中有12、15、27、60军的余部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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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不断逼近的中共军

————美军在远处,三八线以北只有国军1军团

他们真是一支奇怪的军队,不仅是国军这样觉得,就连美军也认为中共军的战法总是很奇特。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他们很喜欢搞夜间偷袭,目的在于避开美军的反击。夜间进攻的方式也很特别,他们总会一边吹笛敲锣,一边进攻。他们不采用从正面直接向我军进攻的方式,而是藏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接近我们。

对他们来说,有一种叫做“运动战”的概念。这种战法是在同日军及蒋介石军队进行内战时练就的。毛泽东主要采用的这一战法的核心就是在看不见的地方、用最小的兵力让对方蒙受最大的损失。

   中共军擅长通过缜密的事先侦察打探到对方的弱点后将兵力集中于此的战法。他们擅长偷袭和埋伏等出其不意的打法,所以让国军和联合军吃了不少苦头。图为在江原道横城,中共军士兵们在喇叭手的信号下正在展开攻击。该照片拍摄时间不详。[中国解放军画报社]

   比起战线的正面,中共军更喜欢进攻侧面,他们的构想是集中力量打击一处,等到有所突破后,他们会把兵力转移至此,然后从多个方面进攻对方的战线。确切地讲,偷袭和突破后的迂回及包围是战法的核心。

  他们很了解在韩半岛中部形成的东西战线。西部战线上集结的美军和联合军比较难对付,相比之下,东部战线稍稍容易进攻些。尽管东部战线主要是山地,但因为守护于此的国军仅在武器上就大大落后于美军或联合军,再加上国军的预备后备也不充足,所以一旦正面先被突破,那根本没有可以支撑正面的后方部队。中共军似乎已经看破了这一点。

   他们开始行动了。我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因为我推测中共军没有理由不进攻力量薄弱的东部战线。翻看陆军本部编写的战史可以看到这样一份报告,那就是1951年5月3日~7日江原道华川地区的夜间车辆通行量增加到了960辆,而在连接春川~华川的地区在8日集结了大多数的兵力。中共军甚至还出现在江原道杨口地区,有人还目击到他们在昭阳江搭桥。到了5月13日,美军8军断定中共军的主力正聚集在东部战线。

  麟蹄和洪川?平昌郡一带开始笼罩起战争的阴云。但是,当时我们根本没法儿推断中共军会向哪个点发起进攻。我所率领的1军团是当时唯一留在38线以北的国军。我们在战线最北端以雪岳山为战场,反复进行着收复高地与失去高地的攻防战。我们在雪岳洞入口的平地与敌军展开着争夺战。部队之间的通信经常因为雪岳山险峻的地势而被切断。

  当时我们1军团下面有首都师团和11师团。当听到在雪岳山地区展开作战的11师团下面的一个团通信受阻的消息后,我顺便来到了师团司令部。这时的师团长是崔德新(音)准将,他是第一个在美国步兵学校接受过教育的国军指挥官,所以他会经常啃读美国的军事教材。我去司令部找他的时候,他也正在看教材。

  当我一问到通信中断的情况,他只说了一句“我也很担心”。我说“书固然重要,但至少也得派联系军官去保持联系。美军的教材里应该没有这样的内容吧”。事后我才知道,他在5·16军事政变后当上了外务部长,但因为与朴正熙总统关系恶化,在远渡重洋去了美国后最终流亡去了朝鲜。在朝鲜,他还曾当过天道教的最高领导人。总之,当时战场上的崔将军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虽然学习总是很重要,但如果过分地埋头于书桌前,情况就会变得很困难。当时情况非常紧急,每时每刻都会传来敌军的动向。更何况当时擅长出其不意进攻、总是让人觉得难以应对的中共军正聚集在东部战线。诚然,教材上出现的原则性教条也很重要,但是要想根据活生生的战况随时做出敏捷的应对。在当时,经常来来回回观察现场也很重要。虽然美军最终还是开始加紧步伐,但还是没有时间将西部的主力转移至东部战线。

  像这样,随着中共军的第五阶段第二轮进攻开始出现苗头,危机感也随之膨胀起来。中共军擅长捕捉弱点,而这个弱点可能是师团与师团相接的界线——战斗地境线。如果说不是师团,则也有可能是军团与军团相接的界线。到底会是哪儿呢?中共军越过江原道的险峻山峰后,到底会向哪儿进攻呢?此时需要我们沉着且缜密的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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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铺天盖地而来的中共军

————中共军29万人展开最后的攻势,“县里的败北”最令人心痛

出现了中共军即将展开一轮新的攻势的征兆。这是继1951年4月的第五轮第一阶段进攻后的第二次进攻。他们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我军的整条中东部战线。包括第3兵团和第9兵团下面的18个师团,而东侧则分布有被国军和联合军击败瓦解后又匆忙重新编成的朝鲜军的三个军团兵力。

  正是带领国军5师团和7师团的美军10军团、带领国军9师团和3师团的国军3军团、包括首都师团和11师团的我所带领的国军1军团迎战中共军的时候。此时,敌军在兵力数量上占据上风。因为中共军的一个步兵师团兵力一般在1万6000人左右,他们的18个师团估摸也有29万人,再加还有朝鲜军的三个军团。


这是中共军在发动1951年春季攻势之前的样子。当年,他们将主力部队转移到了东部战线,开始集中进攻防御能力相对较弱的国军。在动用了30万兵力的春季第五轮第二阶段的进攻中,中共军越过了江原道山区,展开了波浪式的进攻。[中国解放军画报社]

   1951年5月16日之后展开的进攻就是中共军的第五轮第二阶段攻势。归根到底,此次是中共军最后一次大攻势。中共军在此后展开的进攻都只不过是局部性的高地争取战。

  所以这场战斗非常重要。最令人痛心的是国军的败退。在韩国战争期间,国军在这场战争中经历了无法抹去的耻辱。我从来没有见过国军在战斗中表现得如此消极、如此无力。

  这场战斗就是所谓的“县里战役”。地点是在江原道麟蹄郡的一个叫县里的地方。当时的国军并非一支非常优秀的军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对于动用武器和装备的现代战斗概念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虽然他们表面上被叫作指挥战线的指挥官,但其实都是一些年纪轻轻的、顶多有过在光复军和日本军等带领小规模部队军事经历的人,因此失误频频。在这个问题上倒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地方。

  在多场惊险的战斗中,国军都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应对,坚决地保护着韩国,这是事实。但是,仅以这种精神力量应对显然是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当多方面的不足集中在一起时,总会在激烈的战线中表现出不成熟老练的一面。特别是在县里战役中,这种不成熟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一点上,我感觉有必要详细介绍一下这场战斗的相关情况。并不是为了追究个人层面的错误,而更多的是想找到缺乏经验的我们在惊险的战斗中应该如何应对的答案。我认为现在的韩国军队也需要这种经验。

   出现了非常奇妙地交织在一起的情况。首先美军方面,1951年4月11日率领韩国战争的官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将军被卸任了。之后,作为联合国军总司令官赴任的人是此前一直带领美军8军的李奇微(Matthew Ridgway)将军。而李奇微的接任者是詹姆斯·范弗里特(James van Fleet)将军。

   这段时间,动用大量兵力和武器参与韩国战争的美军的总指挥部发生了变化。范弗里特将军一上任,就不得不应对来自中共军的进攻。就像他后来也一直对韩国倾注感情和关注那样,他从上任初期就努力试着尽可能从韩国人的立场和角度来认识韩国的实情。在中共军的第五轮第二阶段进攻中,他指挥了死守首都首尔的作战。

  得益于此,中共军在西部战线并未取得什么大的战果。之后的战斗都可以看作是中共军在有意想进行声东击西的作战。中共军曾认为已经充分估量到了美军和联合军拥有的超强火力,因此他们在第五轮第一阶段进攻后能够只是假装进攻西部战线。

  中共军不顾陷于胶着状态的西部战线,抽出主力部队,并将其转移到了东部战线。虽然美军指挥部已经通过多个谍报和情报了解到了中共军的这一举动,但很有可能是比较看重死守首尔这一名分、不太理解韩国战争中的中共军的范弗里特多少忽略了这点。

  相比之下,中共军可能已经做好了在韩个版图中占据大部分韩国战线的打算。首先,他们知道很难突破西部战线,于是迂回进攻东部战线,击败东部战线的国军然后南下,最终动摇西部地区的美军防御线,继而掌握主动权。

  但是,中共军的这一计划最终失败了。中共军没能维持初期的优势进攻,在大关岭以北受限于国军和美军的防御,无法继续前进。紧接着美军展开的强有力进攻反而让中共军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此后,美军和中共军两大参战势力开始在韩半岛展开了“消耗战”。中共军好像已经知道最终不能在这场战争中获胜,于是站在了停战谈判桌前。这场进行了约一年的悲惨战争就此迈过了一个大难关,开始向着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方向转变。其转机正是县里战役和此后展开的紧急战斗。其详细内幕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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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集中攻击一处的中共军

————怎么杀也杀不完的中共军
  
图为奔赴韩国战线的中共军队伍正在越过鸭绿江。中共军曾阻止了北上的国军和联合军,并把战线往南推至了京畿道。1951年5月,中共军动用了巨大的兵力,在江原道麟蹄和洪川地区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中央图片]

   敌军在战线的正面集中布置了54万兵力,在东北也驻扎着75万左右的预备兵力,他们就像是黑压压的乌云一样向韩半岛北部猛烈地扑来。

   进入1951年4月底后,战线暂时变得平静了。中共军4月初开始发动的进攻现在进入了停滞阶段,国军和联合军准备趁着这个空隙在5月初发动反击。被分配到美军10军团的国军5、7师团,国军3军团下面的3、9师团,国军1军团的首都师团和11师团等,共有韩国军的六个师团参与了这场反击。但是在进攻过程中,我们收到了敌军将向中东部战线转移的情报。特别是,通过在战线上抓获的中共军俘虏证实,54万中共军和20万朝鲜军正在加紧进行二次进攻。

   美军8军立即停止了向北侧的进攻。5月13日,随着在连接昭阳江和雪岳山一带搭建起了新的防御线,整个作战由进攻变成了防御。

  中共军和朝鲜军从5月16日下午4点30分开始展开了进攻,即所谓的“攻击准备射击”。简言之,就是在进攻之前打击敌军的指挥部、通讯设施和补给所等地,动用各种大炮,以大单位进行精密的射击。

   陆军本部编纂的《挫败中共军意志的县里~寒溪战役》的战争史一书中记载说,中共军在5月攻势中的“攻击准备射击”比其它任何时候都要进行得猛烈。被安排在美军10军团地区的国军5师团和7师团正好首当其冲。资料里记载说,中共军经过一个多小时猛烈的攻击准备射击后,开始了正式进攻,并于两个半小时后突破了国军7师团的防御线。

  因炮击陷入通讯瘫痪的7师团并没能把防御线被敌军突破的事实告诉相邻的韩国军9师团及其指挥部3军团。据说,甚至连指挥7师团的美军10军团也没能准确掌握当时的情况。

  中共军仍然窥视着战斗力相对较弱的国军。他们会在进行攻击准备射击时派遣一支叫“先遣队”的观测部队,掌握我军的指挥所和观测所等主要设施的情况,这是他们的一大惯例。特别是,在当时的那场进攻中,他们似乎比过去更加全面地侦察了国军力量比较薄弱的地方。

  当时,中共军在补给上出现了差池,物资和武器都大不如参战初期了。中共军似乎是用“选择和集中”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算是事先缜密地侦察了力量最弱的国军7师团的防御区域,然后集中火力展开先发制人的进攻,以此来突破整条防御线。

   对于美军的防御区域,中共军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这种战术的效果非常明显。再加上就在一周前国军还曾展开过北上作战,在系统和运用能力上都不及联合军,而此时他们并没有很好地把作战由进攻转向防御。要想从进攻转向防御,阵地的重新整编、部队的配置和通信路线的埋设等方面都应该及时跟上。国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就遭到了中共军的闪电突击。

   7师团负责的地区是一个比较容易防御的地方。前方有昭阳江,敌军渡江后还得登上一个类似于倾斜度达60度以上的绝壁的地区。另外,中共军在进攻前还遭到了联合军四天四夜的空中轰炸。但是,7师团最终还是被击溃了。也有记载称,国军在中共军现身前早就逃离了阵地。原因是他们被中共军精确的攻击准备射击吓到了,接着通讯中断后整个指挥管理体系都陷入了瘫痪状态。

  与7师团的东侧相接的地方是由国军3军团的9师团负责防御的地区。首先遭到攻击的7师团被中共军的突击搞得晕头转向。规模如此巨大的中共军聚集在一个地方,这就是所谓的“一点集中”。仅7师团的前方就有中共军的6个师团袭来,中共军的人海战术说的正是这个。并不是不带武器、只用人数来进攻,而是把兵力和火力集中向一个地方倾泄,就像雷阵雨一样袭来。在遭到如此进攻的我军看来,中共军就像是一支不论怎么杀都杀不完的军队,像幽灵一样,也像是看到幻影那样,陷入了错觉。国军就这样被击退了。5月中旬令人疲惫的夜晚也就这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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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美军的果断应对

————“突破东部战线”,美军3师团闪电投入,17000人一天半行军250公里,“奇迹般的行军”

瞬间的判断会左右很多事情,这就是战场。若是在重要时刻没能及时做出判断,那将会失去很多东西。战线上数以万计的士兵会失去生命,而大量装备和武器也会被敌军一扫而空。

然而,如果在最佳时刻做出了准确的判断,那会大大减少损失。当中共军摧毁国军7师团在东部战线上的防御线,如潮水般涌来时,美军指挥部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且机敏的决断。

   在中共军于1951年5月发动的大攻势中,国军在初期惨败。关于这一部分,我打算在后面的章节叙述。但是,就在这个重要且紧急的关头,美军采取了战略机动。这为挽回初期的惨败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从京畿道广州到江原道洪川,美军的一个师团沿着这条远路展开行动。美军8军司令官詹姆斯·范弗里特(James van Fleet)将军下令8军旗下的预备部队——美军3师团从西侧的京畿道广州转移。这次转移是为了应对战线面临的不利情况以及由此带来的余波而下达的有意义的部队转移行动。

  美军3师团展现了奇迹般的机动力。广州~洪川约250公里。1万7000名兵力带着战车、野炮,还有支撑师团的各种重型装备,沿着又窄又险的路,在一天半里强行了250公里。这一举动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奇迹。但是,他们最终做到了。他们不分昼夜地前行,奔赴正面临沦陷危机的战线。况且,美军不是最讨厌的夜里展开行动吗?

  大概有1000辆卡车,幸好美军的大部分部队队员都懂得驾驶。他们不分昼夜地轮班坐在驾驶席上,开着卡车不断地赶路。他们在我军战线全面崩溃时抵达了战场。

  他们被分成了两支部队,一支到达洪川后支援美军2师团,另一支则朝着下珍富里方向去,支援已经沦陷的3军团的西部地区。美军3军团火速行动到达战线,这里面蕴含着重要的意义。

   当时我军被敌军击溃的情形就像是一个口袋。如果把美军10军团的美军2师团负责防御的区域和我所率领的国军1军团分别比喻成口袋的西侧和东侧入口,那中间的国军7师团和3军团的防御区域就像是口袋的内侧,向下耷拉着。

  动用了大量兵力的中共军已经深入到了口袋的内侧。如果口袋的入口和边缘被打开,那中共军就可能越过东侧的大关岭,占领江陵;中共军也可以向西深入下珍富里,然后再朝着西侧进军。

  保持口袋内侧的缝口,这是关键所在。美军2师团得负责好口袋西侧的缝口,而国军1军团得堵住从东侧南下的口袋缝隙。但是,中共军的进攻真是太猛烈了。

背景照片是美军正向着积雪的高地前行的情景。在美军3师团的远程机动和支援下,美军2师团在“掩体高地战斗”中成功地阻止了中共军的进攻,这为后来的反击奠定了基础。[美国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处]

  需要能够支援现场的美军2师团和国军1军团的增援军。范弗里特将军迅速命令美军8军的强大预备力量——美军3师团行动起来,果断地将他们投入到了弄不好可能会被打开缺口的这个口袋型战线上。

  范弗里特是一位名将,二战期间,他在试图用装甲车战进行大胆突破的乔治·巴顿(George Patton)名将手下,率领3军团运用了果断的步兵战术。他认为支援已经发生了动摇的东部战线刻不容缓,不能再有半点迟疑了。

  他就是那个发明了“范弗里特炮弹量”一词的人,这部分的内容会在后面进行叙述。为了打败敌军,他会不惜动用一切力量。他作为美军8军司令官指挥韩国战争,期间消耗了大量的炮弹。所以华盛顿政治界在看到他大胆且果断的应对后,创造了“范弗里特炮弹量”这个词。

  当时,他就是如此。中共军在漆黑的夜晚,会用笛子和锣鼓扰乱对方,采取机动战术,让我军很是意外。但是他却采用正攻法,用大量的物资、系统及出色的机动性让敌军陷入混乱。

   中共军深入到口袋内侧,扰乱着我军的后方。但是,口袋的边缘却被缝得很结实。美军2师团以“掩体高地”为据点,等待着美军3师团的支援。

  中共军以国军3军团溃败的地区为重心,长驱直入。在其东侧,国军1军团和被分成另外一个分支到达战线的美军3师团的部分分兵正在进行反击准备。

  尽管如此,仍然很难预测战争会如何发展下去。中共军在最后的大攻势中倾注了所有力量。虽然他们偶尔会因补给问题而急得焦头烂额,但仍然有无数的兵力越过战线而来。国军正在被逼向口袋底部,其被击溃的情形非常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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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凄惨的撤退,撤退……

————彻夜行军25公里南下的中共军,甚至领先撤退中的我军


中共军的匕首越来越近了,他们的目标是美军和国军曾争着管辖的地方——麟蹄五马峙山岭。中共军完全看破了这个既是战略要冲、又是我军致命弱点的地方,向我军攻了过来。突破了昭阳江防御正面的中共军不断扩大重心,直奔着五马峙山岭而来。他们一个晚上行军25公里,敌军的这种神速令人难以致信。国军3军团正在慢慢地、不知不觉地被困在这个地方。

   与国军7师团在东侧相接的师团是国军9师团。7师团和9师团分别所属美军10军团和国军3军团。7师团和9师团的中间相当于军团的战斗地境线。窥视着这里而来的中共军打算在突破了战线防御面后,继续前进,扩大进攻的广度和深度。

   国军7师团西侧是由国军5师团守卫着的,国军5师团也同属于美军10军团。这里也云集着中共军的主力,情况非常相似。在中共军高强度的“攻击准备射击”下,战斗队伍被分散了,指挥部没法儿及时掌握情况。我军开始一而再、再而三地频繁撤退。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20110617085151.jpg

图为1951年5月展开第五轮第二阶段大规模进攻的中共军正越过江原道昭阳江展开攻击。他们在集中进攻了国军7师团后,迅速地朝东侧的国军3军团防御区域攻去。[中国解放军画报社]



5月16日下午晚些时候开始的敌军进攻算得上是波浪式的进攻。就像滚滚而来波浪那样,中共军的进攻是一波接一波,从没消停过。16日晚上10点以后,正位于战线上的7师团的团和大队负责的防御区域几乎全被中共军突破了。团级的前方指挥所也因遭到中共军的正面袭击而面临崩溃。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控制整个师团几乎无望,因为这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向战线袭来的敌军——中共军的意图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他们选择一个点后,把大量的兵力和火力都集中在了这个点上;而被击退的我军的阵地就像没留下任何痕迹就倒入巨大水道里的土墙一样。



从当时的证言和记录可以了解到,撤退时的情况一片混乱,非常严重。突破了我军战线正面的中共军中队和小队级别的兵力反而赶在了我军撤退队伍的前面。接着袭来的中共军团和师团级别的兵力紧紧地追在我军身后。换句话说,当时的7师团前后都被敌军夹击着。



中共军的这种进攻方式就是纵深机动。他们朝着进攻目标不断挺进,全面地扩大纵深,从而彻底地动摇对方的阵营。但是,7师团司令部在中共军开始进攻5个小时后也没有能掌握前方的情况。因为通信线路被中断后,根本没法儿掌握情况。陆军本部的战史记录上记载说,国军7师团的某团长联系相邻的国军9师团的某团长,向他打听了中共军的袭击情况。



中共军的先锋部队所窥视的地方中,最重要的区域当属“五马峙山岭”。顾名思义,这是一条非常狭窄的坡路,只允许五匹马勉强地通过。虽然如今道路被拓宽了,但在当时,人和物资的通行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是一非常窄的路。但是,从战略意义上来看,这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山岭。



补给给美军10军团的7师团和5师团、东侧相接的国军3军团的9师团和3师团的物资和兵力等都必须经过这个山岭。这是因被山环绕的险峻东部地区而形成的战略要冲地。



哪怕再小,只要是致命性的失误都会特别明显地暴露在敌军面前。对于我军来说,当时围绕这个五马峙展开的情况就如同“小而致命的失误”。照一开始的道理来讲,五马峙山岭应该分配给国军3军团才合适。但是在美军8军指挥的作战概念图中,这个地方交给了美军10军团负责。没有根据地区情况来合理分配,而是很机械地决定作战区域的管辖范围,所以才发生这样的情况。




国军3军团军团长刘载兴将军似乎很清楚地认识到了五马峙山岭的重要性,因为在他自己的回忆录中,他也曾多次表达了对此的后悔之情。从这点来看,五马峙相当于是国军3军团的生命线。尽管据说国军3军团派遣了大队兵力,试图守住这个山岭,但刘载兴军团长最终没有贯彻好这一点。因为美军10军团的阿蒙德(Almond)少将对此表示了强烈的抗议,他说“为什么向别人的作战区域派遣兵力?”



占领这个狭窄的战略要冲的人就相当于登上了非常利于攻防的高地。借用汉语的表达,这里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既是关隘,也是相当于人体部位的“颈部”。



在敌军攻过来之前,国军3军团长和美军10军团长就由谁来管辖这里展开了神经战。这可能是源自于对彼此的不信任。因为不相信对方,所以不愿意奉献自己怀中的任何东西。这就是这场灾难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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