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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楼
发表于 2010-8-24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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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杂牌军
生产队长敲打吊在保管室屋角上的一块烂钢板,是我们长兴生产队的出工信号。首次敲几下是预备令,第二次急敲几下是动令。都称这信号是敲钟,有人说是打铁,其实敲钢板才正确。第二次敲钢板的声音停止,队长即已行动出发,社员就不能你看我、我等你了,不然就是迟到扣工分。
我们家离钢板最远,必须在第一次敲钢板时就马上行动,扛着工具赶到楼底屋场的晒坪上,才可赶上缓缓行动的队伍。这就是先到人等人,再到的人看人,到齐了就慢慢行。我俩老是最后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热红。
从大集体到家庭承包责任制,并不是一步到位的,中间还有一些过渡阶段,这就是分组包干。搞分组包干,虽然工效比不上后来的承包到户,但比大集体出工还是要好得多,你看我见,谁也不好明显地挨时间混工分了。
我们生产队分为三个组,分组的原则是自由组合,再按各组的人口分摊田土包干。大家都心领神会,人各有心,心各有见。几户劳力强的组成一个组,几户有亲戚亲属关系的合成一个组。剩下无人组合的就成为一个组。我家是归到剩下的这个组。在前两组的眼光里,这些剩下的户头叫补落货或落脚货。这个组也戏称为烂菩萨打成一堆的杂牌军。
既然自由组合,谁也不愿去巴结吃傍甑饭,讨人白眼。所以剩下的户头是自然归类,而不是自由组合,不得不烂菩萨倒在一角了。
总结起来,该组户头基本是:地主子弟户、改锹子户、手工业户、人多劳少户、欠钱户、四属户、记误工的跳手户(记同等工分的干部)。那时我已平反复职教书去了,所以属四属户,也是人多劳少户、欠钱户、手工业户和改锹子户。其特点是精壮劳力少,老农少,妇女劳力占主流。
虽然如此,但还算团结吃苦,有一种不甘落后、不甘受歧视的发愤拼搏精神。每逢插完早稻迎五一、插完晚稻迎八一、搞完三收(收晚稻、收油茶、收红薯)迎十一的三季大忙农活时,前两组有抢先完成的,就放假到龙伏镇游街购货,穿着整齐地在大路上悠哉游哉!
我组的妇女看不惯这种扫兴的行为,就认为这种包工不包产量的搞法不合理。产量高的就花工多,吃累不讨好。要抢先完成,只要把水稻作差些。产量越高,工夫就越多。所以落脚组的人总是不服气,但也奈何不得。
烂菩萨们虽然对外是团结的,但组内还是有些明争暗斗。评底分的依据是在大坵劳动时见分晓。大坵是比高下比快慢,小坵是混时间,互相关注迟到早退和带小孩耽误时间等细节。这主要表现在妇女劳力之间的矛盾。
改锹子们虽然在插秧扯秧和刹稻这些手快脚快的工夫上比不上妇女全劳力,但在这个杂牌军的组上,身价要比大集体出工高出一筹。因为改锹子们有做重活苦活的死气力,组上也少不得这样的男劳力,因此也不受什么歧视了。在这精壮老农很少的杂牌军里,改锹子们就显得很重要了。
这杂牌组的组长是个木匠,是属于手工业户和劳少人多户这一类。当然也是不甘落后,领着这般人马在拼命地干着。他也离不得改锹子劳力们,改锹子们也很服从他的安排调派。
这种小组包干的生产责任制,只搞到1981年底,1982年就正式推行落实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二十几年后,这些妇女还在聊起杂牌组的往事,还在提起谁插秧被关布袋,谁拔秧是蚂蚁上树等;回味着自由组合没人要,只好烂菩萨倒在一角!大多是七十上下的老人了,走到如今,想到过去,真是一场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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